【本章简介】柳子季的恋爱史 brief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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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orrow is another day”，柳子季似睡非睡。他并不是个用英语做梦的人。可有时，几句印象深刻的名言会无意识地蹦出脑海。在迷糊之际，他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一响。估计是短信，没太在意。他翻了一个身。脑海中再次出现白日那场令他尴尬的办公室闹剧。那女人仍然那么火辣敢撒泼。她居然闯进律师所里哭闹。幸亏他有一个宽大的角落办公室。不知道那面隔音玻璃能否隔开她的哭闹和喊叫。
虽然善解人意的小娇妻安慰他，那女人可能是在绝经期，情绪容易躁动。但他不同意。那女人不到五十，哪里来的绝经期？“你没有见识过她发疯吗？无论是否进入绝经期，她都是那样爱激动。” 小娇妻当然见识过。当年她还是刚从学校毕业没有多久的实习律师。初级的不能再初级。跟在师傅身后帮助提包、端咖啡杯，主要负责整理材料。她对狄氏的印象有些矛盾，有些混乱。
以柳子季对前妻狄氏的了解，他惶惶然总觉着有一种她又在搞事的恐怖心理。无风不起浪，无风不起浪呀！只不过他不清楚她这次的目标是谁，或是什么事。找上他？不是目的是渠道。社会风向变了。在人人满口 “法制” 的当下，她已经不能轻易依仗她过去的关系网。而且，她面临再此离婚。
他辗转难眠地暗暗叹口气：“嗨，女人啊 …… ”
狄氏很清楚他的软肋是 “弟弟”。他和那孩子的父子情，剪不断、理还乱。柳子季承认，但凡事关子女，他便是个软弱的糊涂蛋。甚至对毫无血缘关系的 “狄小妹”，也存有一种 “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的怜悯。孩子终是无辜的。
那年春节期间，他和狄氏带着柳狄荻去他父母那里过春节。没曾想，媳妇能和老妈闹掰。很尴尬。他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为了 “弟弟”，他又一次被老妈误解为 “娶了媳妇忘了娘”。
记得那场 “改名闹剧” 是以他硬将媳妇拉出柳太的书斋，拉出 “柳堡”，仓皇地逃回城里。柳子季骨子里是个妈宝男。他爱他妈，但更怕他妈。他一边逃离他妈一边低声劝媳妇：“孩子妈！忍住！请冷静。”
刚出了书斋，他们能听到从东厢房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似乎是柳大款正与孙子孙女们享受天伦之乐。狄氏想去游戏室抢孩子。柳子季看见游戏室门外站着的彪形大汉，拉着媳妇直接逃出了中院。
他边帮助媳妇穿大衣边说道：“消消气。别为个名字的事和我妈过不去。我二哥的孩子爱叫什么，叫什么。只要没有亏着咱儿子。”
“我呸。你还有脸提 ‘没有亏着咱儿子’？就说那笔教育基金吧。我问你，你女儿和我儿子共享同一笔基金，将来每个孩子能得到的真金白银，能超过那个什么 ‘荫’ 呀 ‘㣧’ 的？柳小宝独享一笔教育基金。假如都是一百万起底的话，投资到同样的市场上，炒同样的股，得到同样的增值，你说说，将来哪个人得到的更多？是独享者得到得多，还是共享者得到的多！你爸的不公正就不公在这里。他为孙子辈建立的教育基金是按户头不按人头！你明白吗？你还是学经济的，连这点账都算不清。”
柳子季再软弱，也有些脾气。媳妇把他逼得只能蹦狠话：“你儿子就不是我儿子啦？那是我爸的钱！他想如何花，由他自己决定。不是你说的小宝脑子有问题吗？我爸同情他，多给他点，有什么错？再说一遍，那是我爸的钱！还有柔柔，她有单独的一笔教育基金。在加拿大。她成年前由我父母全资养育。将来上大学也由我父母提供生活费用。不需要我花一分钱，更不要你～花～半、分、钱。你怎么变得如此斤斤计较？像个市井泼妇。真令人失望。”
“哈？你还知道失望？瞧瞧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了？三十岁的人，除了到处耍帅外，有个正经职业吗？三十而立，三十而立。你立起来了吗？怕是一辈子啃老吃软饭！”
柳子季有些语塞。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他已是儿女成双，却一事无成。他底气不足地反驳道：“等我今年通过 bar exams，要能正式接管柳氏集团驻香港办公室。也算是三十而立啦。我不相信以我的能力，不能为你和儿女们积攒足够的财富，保证我～儿子，将来有能力花天酒地！”
他媳妇冷笑着说道：“你儿子就不是我儿子啦？没人会相信你的年少轻狂。哈，以你的能力为儿女积攒财富？谁信呀。幻想吧。趁着童真未泯，继续幻想！你本人不整日花天酒地，就 Thanks God 啦。”
媳妇穿好了她昂贵的真狐皮大衣和真鹿皮高跟长皮靴。她一身的洋名牌行头可在当地买下一套五十平米的房，还不用借贷。她站在更衣室门口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根本没有挣钱的胆量。整日担心 PwC（Pricewaterhouse Coopers） 的审核。”
毋需质疑，狄氏是个敢说敢干的女人。柳子季有时对媳妇的胆量还是有些小佩服的。他爸总要求他，束缚媳妇，防止她干涉染指柳家的商务。他爸不在乎狄氏多拿 “月例”，混迹名流社会。但是，绝对不给她柳氏持股公司的任何股权。只奖励她一些无伤大雅的优先股。生了儿子，值得奖励。柳子季知道他爸很不喜欢这个骨子里疯狂表面优雅的儿媳妇。
柳子季冷冷地打断了她，道：“住口。你要是还想继续过 ‘不差钱’ 的好日子，少动歪心思。看好你的嘴。少在外胡说八道。小心 backfire 。你到底想不想被港府引进？！” 他缓缓口气说道：“你呀，还是静静心。小心动了胎气。”
“Backfire 什么？你们如何洗钱，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父母背后的玩家是谁，难道我不知道吗？我说了什么没有？啥叫动胎气？我只是发福而已！” 她拍拍自己变得粗壮的腰身。见老公硬气了，她倒有些心虚。她口气轻蔑地念叨着：“实话说，你爸忒偏心。一个私生子的儿子配叫 ‘胤’ 吗？” 她是指柳子季的便宜二哥 “柳子仲” 的生母，本是与柳大款关系不清不白的情妇。
柳子季和狄氏本是姐弟恋。在恋爱期和婚后的长时间里，他非常享受媳妇的成熟女人味。很受用媳妇的拿捏。媳妇眼光尖锐，头脑反应迅速，确实比他精明许多。 “弟弟” 满月后，他产生了想干点什么的愿望。他，不想再为自己的无所事事留下遗憾。他考入了某法学院。几年下来，已经开始蜕变为理性冷静的成年人。狄氏因为过于自我为中心，没有看到丈夫的成长。以为他仍然是那个容易拿捏的软柿子。
听到媳妇仍然喋喋不休，柳子季烦心透了。皱紧眉头答道：“就算我爸偏心，你还偏执呢。国家法律有规定，如果老人留下遗嘱，将遗产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或全部留给陌生人，亦合法合理。二哥几年前才回国。他见我爸时，当场提交了 DNA 测试结果，和他妈在出国前抱着他在天安门前拍的照。我爸毫不犹豫地认下了 long-lost biological son（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小宝爸是我爸的亲儿子，小宝是我爸的亲孙子。我爸怜悯小宝又奈何？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猜不出我说这么多的意思吧？”
他跨出 “柳堡” 的大门，大步流星地下坡朝自己的车走去。冬季的乡间青石板坡路有些打滑。狄氏穿着高跟长靴，吃力地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嘀咕道：“我妈说的不错，要不是当年你坚持给孩子起名 ‘狄荻’ ，我儿子现在可能就叫 ‘柳㣧’ ！真真的是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叫，给脸不要脸。”
他长叹一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媳妇。见她走路吃力，想了想，伸出手扶着她下坡。两人手挽手下坡时，柳子季换了个话题：“从今往后，我要专心搞事业啦。还是那句老话，你要想继续混名流圈，管好你的嘴！” 他停顿犹豫了几秒，补充道：“你的肚子已经显形了。你要想让我为你遮掩，不要再惹我父母。你好自为之吧。”
他感觉到挽着他的媳妇，微颤了一下。 他以为她要抽手，但她没有。事出异常。柳子季心里反而有些忐忑：她承认她怀孕啦？既然承认了怀孕，则证明她确有外遇。虽然在预料之中，柳子季仍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哀之情。
狄氏与他相遇于一次在魁北克的滑雪活动中。那时他俩都加入了一项某华侨组织的联谊活动。她那时正在另一所加拿大大学里，进修 Master of Political Science （政治学硕士）。她说，只要她按时呈交最终的硕士毕业论文，便就可以拿到学位。拿到学位后就回国上班。她是 “停薪留职” 的进修学生。狄姓女子请了 ghost writer (鬼笔）为她润色毕业论文。这样她可以稍微放松，趁机多见识一下大美加拿大。
像不少事业型女性，狄姓女子那年年近三十，典型的 “大龄剩女”。但她看上去仍然青春靓丽。带有一种成熟女子优雅的美丽。
那个时代没有代笔的 AI 却能招聘 “鬼笔”，也叫 “捉笔人”。在北美这边，不少学习压力大的学生们，或短期进修生们，常常花钱消灾请 “鬼笔”。柳子季自己就曾请 Amanda 为他写过 essays。所以他并没觉得狄姓女子请 “鬼笔” 有什么不妥。
柳子季那时已与 Amanda 友好分手。自从孩子被母亲柳太抱回了国之后，柳子季 “谨遵懿旨”，正儿八经地发奋读书。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可能完全放弃嗜玩的习性，但他实在是个有天赋的人。稍加努力后，各科成绩渐入佳境。在遇上狄姓女子的这个寒假，他基本完成了学业，也是只剩下毕业论文需要做最后的抛光打蜡。这时期的柳子季，早已经不再需要请 “鬼笔”。他有能力写出漂亮的英文论文。
他不打算毕业后留在加拿大。他没有其它留学生渴望入籍加拿大的愿望。他家有矿，需要继承人。 家中有矿的小开们，从来没有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恐慌。回国后，在自家的生意中少不了学以致用的机会。何况，他妈已经为他安排进了 “华润公司”。
此次，他参加联谊活动，其中一个目的是在留学生中找女朋友。他才不信啥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身条件这么好，凭什么只听家长们的安排？
见到狄姓女子的瞬间，可谓 “一见钟情”。 虽然女方又是一位比他年长的熟女，但是柳子季本就有“恋母情结”，他不在乎对方的岁数比他大。柳子季后来自诩过，他是靠自己的 “玉树临风” 和 “阳光坦荡”，诱惑住了娴雅大气、开朗健谈的大女生：“我那时还以为她是一个 starlet（小明星）。因为听说好多港台女星们，隐居加拿大。其中不少人会进修个学位。那时的她，身后有好几位追求者。但我却是最后的赢家。”
那时的狄姓女子肌肤凝脂，五官清秀。因为喜爱做瑜伽，体形上凹凸有致。她的身材不输健美的北美洋马们。在气质上，她有着东亚女子特有的妩媚。她的气质和外形正踩中了柳子季的审美观。他在狄姓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年轻时的那股风韵。
两人的家都在北京，口音里都捎带 “京片子”。饮食口味相同。崇拜同様的歌星、影星。二人顿觉亲近。两人越聊越亲密。柳子季觉得，他不仅遇到了一位满足他审美 fantasy（幻梦）的大美女，而且遇到了渴望已久的灵魂伙伴。狄姓女子的直爽健谈和好学不倦，竟然激发柳子季想做一个更好的自己。
他将自己突然而至的爱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柳太。请手眼通天的老妈调查清楚，对方的家庭背景是否符合老妈常挂嘴边的 “门当户对”：“妈，要是个 Gold Digger，我绝对撒手。我目前只是对她有好感。没到爱得死去活来的地步。”
柳太清楚，儿子的优势是个风流倜傥的 “富二代”。有房、有车、有户口、有学历，家里有矿。儿子的弱势是，他有个未婚而育的孩子。女方的优势是，美丽、成熟，是位知识女性。已有稳定的工作和社会经验。女方的弱势是，年近三十，尚未找到合适的对象。
两人最后搏的只剩下是否 “门当户对”。柳太一口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几周后，柳太电话儿子。她很满意潜在的 “亲家翁”，催促儿子毕业后立刻回北京将婚事办理了。柳子季奇怪地问道：“是我娶媳妇。与您满意 ‘亲家翁’，有什么关系？” 他妈只简单地答道：“你们小辈 ‘郎情妾意’，我们老辈 ‘门当户对’。这不是你好、我好、大伙儿都好嘛。”
眼下躺在床上，有些长夜难眠的柳子季感叹道：“郎情妾意？门当户对？哈哈，求仁得仁，有何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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