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之买房焦虑 08:改名闹剧

【本章简介】狄荻妈的脾性刚烈。又因为从小到大顺利惯了,变得有些目中无人。她不满意公爹为侄子柳小宝改正名。婆母柳太给她解释原由。反而成了 “越描越黑”。婆媳两人为此搞的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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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象拼 jigsaw puzzle (拼图游戏)一般,一片片拼起了 “改名闹剧” 的全图。虽然她不能确定每个细节是百分百的精准,但自信八九不离十。奶奶、老爸,还有柳家大宅里两位位高权重的管家们,虽然有时还将她当小孩子一般打发,但经不住柳柳的死缠烂打。他们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不少细节。

何况,柳家大宅雇用了 a platoon of employees(一个排的雇员)。那场闹剧发生在柳家大宅的高墙内。故而这点 “八卦” 在柳家大宅的雇员们中,几乎人人皆知。故事发生的当天,婆媳不和的 “八卦” 就越过柳家大宅的高墙大门洞,传遍了汪家堡村。柳家不仅是当地的缴税大户,柳家大宅 “柳堡”,尤其是其后花园和大门前的那条 “明清一条街”,亦是当地重要的旅游资源。村里人都盯着柳家,看人家如何发财置业。柳家人感冒,汪家堡村民流鼻涕。 当然,“八卦” 的特点就是模糊混乱。好 “八卦” 的吃瓜群众们也只能是听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在这场婆媳战中,“柳堡” 雇员们自然一致站在婆婆柳太一边。她是雇主。是一个出手大方、待人和气的雇主。雇员们向着雇主,无可厚非。

对柳柳而言,想从这些人中探听出消息,奶奶柳太其实最好对付。柳柳来几句娇滴滴的 “我最爱您” 或 “您对我最好”  或 “我是您的小棉袄”,便可以从深水里钓出大鱼。柳柳自认为她最懂奶奶。当奶奶不是对外人冷静、理智、果决的 business woman (女商人)时,她与她一代的老奶奶们没有多大区别。她也有个爱 “吃瓜” 的喜好。最使她开心的八卦,莫过于听到曾让她难堪的人在某个特定节点上 “翻车” 的趣闻。比如,曾和她打过交道的某位商界人物说过,如果 “啥啥啥” 的话,就裸奔。结果,真那个 “啥啥啥” 时,“裸奔,or not 裸奔,that is the question”

奶奶听到这类八卦时,通常会大笑着说道:“哈,哈,活该。但是 ……”

然而,在 “改名闹剧” 里,狄荻妈曾让奶奶特别感到难堪。这么多年过去了,奶奶早对那女子是否又出臭了,失去兴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这么简单。虽然她仍然十分关心曾经的亲家翁婆,Dylan 的姥爷和姥姥。

“改名闹剧” 发生在柳柳的堂弟柳小宝两岁那年。那年,小宝爸,就是柳柳的二伯 “柳子仲”,与小宝妈的离婚案终于尘埃落定。柳门不幸,兄弟三人,两起离婚,两起再婚。唯有柳柳的大伯 “柳子伯” ,一直是结发夫妻,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小宝爸妈的那档子离婚案,是 “跨国界离婚案”。小宝妈请的是不会讲汉语的日籍律师。是她在日本提出的离婚。案子拖了近两年,最终以小宝爸 “买断” 小宝的抚养权而结案。 “买断” 小宝的抚养权与获得柳柳的抚养权,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同之处是,女方情愿放弃抚养权。不同之处是,小宝妈连探望权也不需求。她本人不但没有条件养孩子,也根本不适合抚养孩子。她有 “精神错乱症”。生下小宝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发病期间,以虐婴发泄情绪,几乎掐死出生几周的婴儿。柳家人秉承 “家丑不可外扬” 的原则,悄默声地将她送去日本疗愈。疗愈后,她意识到,她必须放弃孩子,用以换取巨额离婚补偿。只有靠离婚补偿,她方能够在日本有尊严的 “活着”。

日本国原本就是小宝妈心目中的理想国。当初一个 “到底是将孩子生在美国还是日本” 的讨论,她和小宝爸大吵了一番。最后因为小宝爸是美国籍。又在南加州具有良好的 “生活和医疗便利”,最终选择了加利福尼亚。

小宝爸妈的离婚以 “永不见孩子” 的方式告终。从此,柳家上下都权当小宝妈客死他乡。

之后为了祛晦,柳家家主柳大款决定为那个几乎被他亲妈亲手掐死的孙子改大名。从原来的 “柳荫” 改为 “柳㣧”。没想到,这一举动,成为 “改名闹剧” 的导火索。

那时,狄荻妈已经开始移居香港。与许多移居香港的 “北方佬” 们有着异曲同工的原因,她是负气而去。宁可做全职太太,也不愿意出卖灵魂同流合污。她在原单位的事业发展遇到瓶颈。上不去了。再混下去?不甘心。她觉得单位里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排挤她。反正柳氏财团在香港有商务、有住房、有存款,也有人脉。这些条件足够提供儿子进入一所全英语教学的 “贵族私立学校”。 

这位有钱有闲的太太,是留过洋、镀过金的知识女性。她绝对不会退步到心甘情愿 “相夫教子” 。她很看不起像小宝妈那类只安心丰富的物质保障的 “精神病女人”。她加入了一个管理松散的 NGO 组织。在该组织的网站上做了 professional critics (职业批评家)。  她躲在香港,专门负责抨击内陆里的社会时 “症”。她在加拿大修的 Master’s degree in Political Science(政治学硕士学位),总算有机会可以堂而皇之的 “学以致用”。 

在听说 “柳荫” 被改为 “柳㣧” ,尤其是柳大款还将小宝的户口最终上在柳家大宅的消息后,不知道狄荻妈的哪根神经被触动了,她不客气地对丈夫柳子季发火道:“你爸就是个老封建。要是按你爸那套算,两个男孩子都不是出自长房。可 ‘弟弟’ 却是合情、合理、合法的 ‘长孙’。” 有点绕口,但言简意赅。柳子季听懂了。

柳家的第三代孩子们的名字遵循  “皆为草木” 的规律。主打一个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柳絮、柳柳、柳狄荻、柳荫 …… 她指出,柳家老两口以往相信 “名字贱易存活” 的鬼话。“㣧” 字贵重,就不怕孩子折寿吗?她又问道:“难道弟弟不是柳家子嗣吗?你爸将小宝的户口上在柳家大宅,不是明摆着谁将是 ’柳堡’ 的继承者?”

柳子季答道:“孩子妈,我爸恪守国家法规,一点没有错。柳小宝的户口是农业户口。有个农业户口上在村里,将来省去好多麻烦。柳小宝是 ‘柳堡’ 的继承人,却不是柳氏财团的继承人。我不是向你解释过很多次吗?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我劝你少去关心点没用的事。你永居香港是大事。”

狄荻妈的抱怨传到柳太的耳朵里后,柳太马上明白了儿媳妇的心思。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装清高的所谓 “职业评论家”,面对如何为亲生儿子争取更多的利益上,再装不得清心寡欲。柳太更明白为什么丈夫一定要给小宝改名字。 “没有娘”的孩子最易按他的心愿和方式,养育成为一个百分之百的柳家后人。柳大款早已经对 “柳狄荻” ,不抱任何希望。早产生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的想法。面对强势的儿媳妇,柳大款采取一个 “我不正面杠,但我行我素” 的方针。

在全家聚齐到柳家大宅过农历年期间,柳太找了一个空档,将柳子季和狄姓儿媳妇叫到她雅静的书斋里。她向儿媳妇解释道:“事实是:荫,这个字原本是要留给弟弟的。可你那时坚持给孩子起名 ‘狄荻’。柳家有两个孙女在先,老爷子一心想要一个孙子。弟弟生下来后,本来是大喜过望。老爷子亲自进山,求德高望重的高僧,为那把刻有 ‘万古福荫’ 字样的长命金锁开光。结果你上来就闹着要让孩子跟你姓,还坚持要叫 ‘狄荻’。传统上,小孩子随父亲姓。你要打破传统,让柳家当时唯一的孙子随你姓,你想想老爷子得有多失望?在他看来,是对他的大不敬。是在故意与他作对。” 

柳太见到儿媳妇不屑地滚了一下眼球,轻扬了一下嘴角。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媳妇越来越,让人无语。

柳太说的不无道理。自从将狄姓媳妇迎入门后,柳大款和儿媳妇的关系一直有点别扭。他不断自嘲,他看不顺眼儿媳妇,是因为自己太老派。他从来没有公开置喙过儿媳妇的所作所为。见面时,总是客客气气。听到儿媳妇的高谈阔论,他最多点一下头,表示 “听到了”。柳子季对媳妇反复解释过:“我爸点头,就是OK。”

“可是,他要是不点头时,能不能至少摇个头?我受不了你爸的道貌岸然。觉得他特别商人气,说不上是油滑还是虚伪。他又不像我爸是国家干部。说话做事必须讲究领导艺术。你爸就一土老板,真用不着装清流。弄巧成拙,反而成了 ‘附庸风雅’。” 生于北京某大院的干部子女狄姓媳妇,从骨子里看不上土里土气的闷葫芦公爹。在她眼里,柳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走了好运的 “暴发户”。暴发户还讲究繁文缛节?这不就是典型的 “附庸风雅” 吗?

柳家富。家里有矿。先是有金矿,后来向其它矿业发展。金子和矿产是国家资产。故而柳大款成为隐形的 “红顶商人”。 “红顶商人”们又是权贵们的秘密 “白手套”。“白手套” 们又常常拥有不可言喻的  “人事矿脉”。有了人脉,贷款、投资,扩大销路等等,顺风顺水。柳家也就越来越发达。 如今成为控股财团。

就像类似的 “红顶商人”  们,柳大款发家时,是靠学识、机遇和吃苦耐劳;企业腾飞时,则就要靠 “天时、地利、人和”。

传闻,柳大款是个变色龙。是个非常没有霸道总裁式样的土霸老板。谈生意时,和蔼可亲,但原则上却分厘不让。乘着二十一世纪初经济大改革的东风,柳大款及时地从 “矿老板” 转换为 “投资家”。柳大款出于他前半生在夹缝里求生存的经历,特别信奉 “中庸之道”。他习惯于温良恭俭让。低调、谦卑的姿态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常常教导柳家儿孙们,“三人行必有吾师”,“多听多受益,少说少犯错” ,等等。

讲究温良恭俭让和中庸之道的柳大款,虽然从不公开批评儿子们和儿媳妇们,但也曾私下里和柳太议论过狄姓儿媳妇。他觉着这个儿媳妇的脾性过于尖刻、偏激。“敏锐有余,但缺乏战略眼光。她控制不住的火爆脾性,非常容易惹祸上身。常言道,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一时的激进言行也许可以挣来部分领导们的关注。但是,过于西化的观点,给领导们的印象终归不好。你得去劝劝小狄,要注意收敛。”

柳太因为顾及到柳、狄两家之间的利益关系,当时有心护着漂亮有学识的儿媳妇。她曾调侃过柳大款:“啥叫过于西化?咱们确实有好多地方不如洋人。拿电视机来说吧,八几年那会儿,我宁可花天价买原装进口 ‘索尼’,也不会图便宜买个国产 ‘牡丹’。老头子,不是您老是说,便宜无好货吗?”

柳太记得很清楚,丈夫当时温和地笑道:“好好,我的错。夫人,咱可不能总用八几年的老黄历说事。那儿不是还有一个叫 China Speed ‘中国速度’ 吗?国产工业产品质量,早已是今非昔比。算我老派。我对洋人的 Political Science 的那套理论,总是觉着别扭。这样吧,你看好的媳妇,我不多加评头论足。你满意,我 OK。”

彼一时此一时。那时,柳太看好的狄姓儿媳妇,眼下并不觉得满意。

她见到儿媳妇在她说话时,又是滚眼球,又是歪嘴角,心中极为不高兴。这不是公开标明对婆婆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婆母的尊严在哪里?

柳太过去之所以相当看好这个媳妇,首先一条是两家门当户对。她和亲家翁老狄的个人交情不错。视老狄为她的核心圈朋友。老狄是个明白人。不用费口舌,一点就透。柳家和狄家时常互通有无,拍背抚肩,把酒言欢,各自得利。爱屋及乌,柳太视狄姓儿媳妇犹如自家闺女。 媳妇本人聪明伶俐,思进取。脾气是火爆了一些,有时口无遮掩。但在柳太眼中,算是小瑕疵。柳太本人小时候因为不够 “矜持”,被自家母亲训斥过无数次。如今做了婆母,反倒不喜欢儿媳妇们假装矜持。直爽,但知书达理,足矣。

但是,自从狄姓媳妇主动辞职,搬到香港,尤其加入那个 NGO 后,却像换上了一副嘴脸。以往还知道保持住的那点最起码的 “温良恭俭让”,如今不知全跑哪里去了。直爽变成了放肆。动辄在公开场合上,吐糟她看不惯的人物或事件。确实像柳大款曾指出的那样,她的观点过于西化。她的言行举止,常令老辈人们汗颜、尴尬、不爽。包括她的父母。在柳太看来,媳妇自以为聪明,敢说敢干,实则是个政治白痴。柳太已经开始担心,狄姓媳妇的那种 “激进言行” 是否会影响到世界观成熟晚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种事,万万不可以发生在她儿子身上。

为了控制情绪,柳太缓缓地饮下一口清香的茶汤。她缓缓地放下精美的茶杯,又尽力和颜悦色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骨子里是看不上老柳。能理解。你是大院子女,生来就是赢家。可你不想想,要是只比家庭背景,我还是 ‘红二代’。是住过独门独户小洋楼,家有勤务人员的 ‘红色贵胄’。这不更应该是天生的赢家吗? 其实不然。咱们这些干部子女们从小到大受到很多约束。所以我能理解你那些表面上的不恭不敬。但是孩子,你必须意识到的是,英雄不论出处,高手在民间。你可千万不能看低老柳。你以为他只是个从矿洞里爬出来的土老冒,人家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文革前大学生。”

媳妇此次没有滚眼球翻白眼。但那脸色极为晦暗。柳太明白媳妇不高兴。后悔不该自诩 “红色贵胄”。 比家世,是在给儿媳妇添堵。老狄原计划在退休前进步到副部级。这个目标迟迟没能达到。老狄自然感到压抑。狄姓媳妇却觉得是柳家尤其是柳太不出力。什么 “红色贵胄”?不就是自诩上面有人吗?您既然有 “人脉矿”,为什么不为我父亲的提拔开发使用?柳太暗自叹息,在国外进修过的人,有一部分人确实像狄姓媳妇这样,只学到了皮毛。只学到了不是黑就是白。

柳太又缓缓压下一口茶汤,接着说到:“孩子,弟弟出生时,你父母赞成孩子姓 ‘柳’。 ‘荻’ 字是你一意挑选的。说是谐音 ‘狄’。这话我可记得很清楚。大伙儿以为是 ‘柳荻’ ,皆大欢喜。结果 ….. ,好吧,最后为了将就你,两家协商就给孩子起名 ‘柳狄荻’,小名 ‘弟弟’。 我知道你性格要强,思想开放。但过激就不好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此次,老柳将  ‘荫’ 改成 ‘㣧’ ,本是为了祛晦。 小宝那孩子活下来不容易。你必须理解这点。”

柳太真把媳妇当闺女,好言劝导。狄姓媳妇却不领情。她心里一个劲儿地骂道:“屁,屁 …… 屁话。小宝活下来不容易?谁让你们棒打鸳鸯?谁让你们讲究 ‘门当户对’?是你把你的干闺女逼疯的 …… ”  

心高气傲的狄姓媳妇,从小到大顺水顺舟。听不进半点逆耳之言。 眼下她心里的火气实在搂不住,完全忽略老幼尊卑,声带讥讽地说道:“好吧,柳太,您们都对。既然已经有 ‘柳胤’ 了,我家狄荻是否可以改名改姓啦?柳家如今该不会再缺孙子了吧?我爸可缺个跟他姓的孙子,一个能接香火的人,一个称他 ‘爷爷’ 的人。”

柳太见儿媳妇越说越不像话,苦笑道:“狄家的香火由你弟弟接。犯不着打柳家子嗣的主意。只要孩子还姓 ‘柳’,就是柳家的孙儿。柳家的孙子孙女们只有一个爷爷!” 

从传统意义上说,狄家已经断了 “接香火的”。狄家的儿媳妇不争气,生了一个女孩。柳家婆媳这场对话是在二零一伍年之前。在 “独生子女” 政策的严苛管理下,狄家儿子要想再生,就不得不另辟蹊径。可惜,狄家的儿子和媳妇都是 “国家公务员”。是政府机关干部。双职工们,一来没路子遮掩怀孕;二来没钱跑海外找人代孕;三来意识形态上必须跟随国家政策。这四来吗,狄子和狄家儿媳妇不打算生二胎。什么 “狄家的香火由你弟弟接”?这话说得实在没道理。

狄姓媳妇见婆母明知狄家已经断了香火,还要故意伤她的心,气得泪珠瞬莹,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您给出钱去国外找代孕吗?国家公务员的收入,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点收入,敢再多养孩子吗?我爸一辈子老老实实,只盼望着能够平安着陆。我弟要是稍有不慎,让人抓住小辫子,我爸那边就是风声鹤唳。”

老狄这个拥有高级业务职称,职位虽高却缺乏实权的高官,确实憋屈。他连打擦边球都需要处处小心谨慎。柳太送给他一只基本款的 Rolex ,他不敢戴。柳太要为他买一辆私家车,也嘱咐顶多是中高档。人人都知道 “狄局” 有个富商大贾亲家,但 “狄局” 的日常生活只能被称为 “小康”。与北京城里满把抓的这 “长” 那 “总” 们,相差无几。因为岁数偏大,又一直是个业务干部,他擢升无望。眼下只求 “平安着陆”。

听到儿媳妇提到亲家翁 “平安着陆” 一事,柳太反而被噎住了。她看看如今越发珠圆玉润的儿媳妇,长叹一声,道:“好吧,是我说错了话。无论如何,柳家的孙子们只有一个爷爷。”

这人要是长得好看,哭来楚楚,笑来姣姣。怎么都是一个 “美”。见到妻子嘤嘤抽泣的丽姿,柳子季坐不住了。他是个被亲妈训斥惯了的人。对老妈的那番话,倒没觉着有多么逆耳。他深知他妈刀子嘴豆腐心的秉性。熬过眼前一刻,明日便可 “一如既往”。他赶紧和稀泥道:“妈,在现代社会里,孩子跟妈妈姓,挺常见的。您别将我爸的封建思想强加于人。”

“常见?也许在国外常见。在国内,我没见着有几家孩子非要跟母亲姓。除非当父母的本身就是些在些喜欢标新立异的政治白痴!” 柳太破口大骂。她在明显地讽刺在加拿大进修过 Political Science 的儿媳妇。“说你爸封建思想,你昧不昧良心?!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越被宠爱的孩子,长大后越不孝!你还真是 ‘娶了媳妇忘了娘’?” 

柳子季不吭声还好,他一吭声,柳太的火气彻底爆发。他活该变成了击拳用的沙包。柳太狠狠地说道:“柳子季,立刻带你媳妇离开 ‘柳堡’。别在我们这里碍眼。你儿子可以留在 ‘柳堡’ 里过夜!而且必须留下。那孩子一定要多接触其他孩子们。尤其是他堂姐。还有汪家、李家的那几个孩子。不到初五,你们不许过来接孩子! 弟弟必须从小学到,他是柳家后代,要按柳家的规矩说话行事!你们要是还惦记着孩子们的信托基金,就别再惹你爸不痛快。听懂了吗?!”

狄姓媳妇当时反抗地叫道:“凭什么留您这儿?!我的儿子必须由我 …… ” 她的叫嚣被柳子季阻断。他识趣地拉着媳妇,逃出他妈的书斋。一边逃一边低声劝媳妇道:“孩子妈,孩子妈!忍住!别为个名字的事和我妈过不去。我哥的孩子爱叫什么,叫什么。只要没亏着咱儿子。”

“我呸。你还有脸提 ‘没亏着咱儿子’?那个信托基金,是吧?我问你,你女儿和我儿子共享同一笔基金,将来每个孩子分到的钱,能超过那个什么 ‘荫’ 呀  ‘㣧’ 的?柳小宝独享一笔信托基金。假如都是一百万美元起底的话,投资到同样的市场,买的同样的股,得到同样的利润,你说说,将来哪个人得到的更多?是独享者得到得多,还是共享者得到的多!你爸的不公正就在于,他为孙子辈建立的信托基金是按户头不按人头。”

柳子季再软,也是有脾气的人。他媳妇把他逼得只能蹦狠话:“你儿子就不是我儿子了?你装不下去好后妈了,是不是?那是我爸的钱!他想如何花,由他自己决定。柔柔将来只得到信托基金中的两成。她成年前由我父母全资抚育。不要我花一分钱。我爸特意将柳氏在香港的办公室交由我打理,就是在想法增加我的收入。以我目前的收入而言,难道不够你和我~儿子折腾的?”

“可是你胆小呀,怕查账呀?不然 ……” 柳子季见媳妇又要怂恿他干些 “偷鸡摸狗” 的事,冷冷地打断了媳妇:“孩子妈,你要是还想过 ‘不差钱’ 的好日子,以后少动歪心思。法治社会必须按法律办事。我如今是正式律师,绝不做知法犯法的事。你静一静,小心动了胎气。” 为了自己这个小家的利益,做假账欺骗其他持股人,包括父母和兄长们?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没让你去知法犯法。只是要学会巧妙利用税收漏洞。动什么胎气?我只是发福而已!” 狄姓媳妇拍拍自己变得粗壮的腰身。她仍然纷纷不平地念叨着:“你爸就是偏心。一个私生子的儿子配叫 ‘胤’ 吗?” 她是指柳家老二柳子仲的生母原只是柳大款的情妇。

柳子季和狄荻妈本是姐弟恋。他以往挺受用媳妇的香软拿捏。媳妇比他精明许多。但这几年来,他进修了商务法,拿到了律师证,已从昔日那个无脑的富家小开,蜕变为理性冷静的成年人。他不再会任由年上者们随便摆布。听到媳妇又在贬低他爸和兄长,心生厌烦。他皱紧眉头答道:“就算我爸偏心,你还偏执呢?国家法律规定,非婚生子女依然有遗产继承权。如果老人留下遗嘱,将遗产全部留给外人,亦合法合理。我妈说得没错。当年是你要坚持给孩子起名  ‘狄荻’。不然,孩子现在可能就叫 ‘柳㣧’ !子曰: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一点没错!老祖宗的智慧,高啊!”

他长叹一声。然后换了话题:“从今往后,我在世界各地跑生意的次数更多了。还是那句老话,你要想保住孩子们的信托基金,以后请收敛性子 …… 小心动了胎气 …… ” 他停顿犹豫了几秒,补充道:“当然,假如你不打算堕胎。总之,今后你好自为之吧。”

当柳柳将所谓的 “改名闹剧” 拼齐全图后,她忍不住要到 “姨” 那里去显摆。她问道:“所以,姨,我爸其实早就知道 ‘狄小妹’ 不是柳家的孩子,对吧?我过去一直以为小妹姓 ‘狄’ 是圆了狄 Mommy 的梦。 姨,我爸是够窝囊的。有骨气的男人哪能明知头上有顶绿帽子,还能不声不响地耐心戴着那么多年?”

面对聪明灵利的柳柳,“姨” 老神在在地叹道:“柔柔,世上万事不全是非黑则白。做彬彬有礼的 gentleman,有代价。” 

啥?好吧,Stand By Your Man, 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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