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简介】柳㣧，昵称 “小宝”，洋名 Ian（伊恩），是西岩镇汪家堡村的超级富农。含金调羹而生，不是他的原罪，是他的天命。
《周庄河》唐•王维：
清风拂绿柳，白水映红桃。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 详文如下 ＊＊＊＊＊＊
西岩镇，托地缘之福，是个生活舒适安逸的小乌托邦。镇属下的核心村 “汪家堡行政村” ，更是个富裕村落。有多富？汪家堡村各家当家的经常一口同声：“我家日子过得凑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什么可抱怨的。” 比上，如何比？上，可能指全国的富百分之二十？市级的富百分之二十？畿区的富百分之二十？也可能都不是。近些年来，西岩镇的老派畿民们学乖了，或按那个谁谁说的，叫 “升华”了。都不太爱向媒体透露自家的财政真情。一句话：“反正没干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
畿民们倒是，也只是，好与熟悉的左邻右舍们比较。像谁家重新铺了地暖；谁家又在上新瓦；谁家的抄手装了挡风玻璃；谁家找了赘婿；谁家添了个大胖孙儿等等。在汪家堡村，有条街道叫 “翰林巷”，被定位为 “明清一条街”。仍能住在那条街上的人家，被畿民们一致认为 “非富即贵”。汪家堡的村民们还爱以有 “宅基地使用权” 为豪。啥人能有 “宅基地”？农户呗。汪家堡村的畿民就特爱为他们手里仍然持有 “农业户口”而自豪。住惯了独门独院的人，最讲究接地气。每日清晨仍能在自家的小院里伸个懒腰，自觉很阔气。不过，成也京畿败也京畿。有 “宅基地” 的京畿农民们，手中早没有多少肥田。故而维持生计的心思必须用在别处。在西岩镇的辖区里，农户们因为心思都用在别处像经营个小饭馆，开家有冲水马桶的民宿等等，形成了不少的 “上中农” 和 “富农”。这里的 “富农”二字，完全褒义。失去土地却因为自寻生计而致富，确实 “致富光荣”。
柳提到“富农”，就不能避开汪家堡的超级富农柳小宝。他是正儿八经的畿人富三代。如今没有拥有大片私人土地的地主和穷得全家只有一条裤子的佃农。却有不用交农业税、拥有自留地或自留山，允许承包田转租，允许经商自谋生路，并拥有 “宅基地使用权” 的农民们。故而无论柳家大宅院占了几亩地，柳家雇用了多少佣人和长工，柳小宝还只能算是 “富裕农民”，简称 “富农”。柳小宝口含金匙羹出生。出生后，在他爷爷 “柳大款” 的坚持下，户口和家庭住址直接上到了汪家堡村翰林巷街的“柳堡”。
“柳堡” 是柳家大宅院的统称。柳家大宅院总体上说是一处由四合院加上“后”中式园林混合组成的山庄。包括东、西两处宅院。每处宅院含有前后三进院落。有人估过价。据说要是出售的话，得要数亿人民币。据说，柳小宝他爷爷在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初，花天价翻修扩建了包括 “柳堡” 在内的半条 “翰林巷” 街。房屋修缮时保留下了明清时期的雕梁画栋。庭院扩建时引进了苏州园林的 “人在画中游” 的意境。有文人雅客说过，“柳堡”是本畿区的 “拥翠山庄”。彼 “拥翠山庄”，是指苏州虎丘的“拥翠山庄”。也有人说，根本不像，也不是。
西岩镇的畿民们去探访过苏州园林的人不多。即便有见识过两者的人，也不会觉着太惊奇。一来，柳小宝他爷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请建筑、园林设计师照着彼 “拥翠山庄” 的模式，设计开发一个仿苏式庭院，不是不可能。二来，此 “柳堡”的前身是某 “翰林山庄” 的一部分。晚明士大夫汪翰林，是汪家堡的汪氏们的始祖。在建 “翰林山庄” 时，据传就请过曾经的皇家园林设计师的后人。估计老山庄也曾受到过当时的人文风俗影响。历经清代、民国、抗日、内战，老山庄基本没受到太大的冲击。后来还幸免了“破四旧”。有残垣断壁，但基本的房基和花园还在。三来，还真没有多少普通畿民们窥视过 “柳堡” 的内部。自二十一世纪初翻修完毕后，原 “翰林山庄” 的 “柳堡” 部分成为柳家的私人住宅。部分院落也曾做过神秘兮兮的 “私人会所”。接待过的人，还真是非富即贵。故而，争论哪儿像哪儿，本就毫无意义。唯一的类似之处，怕是两者都 “拥翠”。
普通畿民们多是出入柳小宝起居休息的 “西一进”。西一进里的住房很舒适。但宅院布局和装饰，却与汪家堡村其他农户们的一进院住宅差别不大。大门内无影壁，院中央有个大葡萄架。有时房檐下还要挂上成串的农作物，比如大蒜、红辣椒、艾草、苞米等等。怎么看怎么像农宅。据说，小宝的爷爷有怪癖，生前爱挂农作物用来辟邪。当然，内部修建远比普通农宅舒适得多，甚至有些小奢华。起码房基踮起，带有抄手游廊。如今汪家堡村的不少人家都学着这个仿明清建筑式样改造自家住房。
小宝他爷爷，“柳堡”的原业主和户主，人称 “柳大款”。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下半叶，个人资产已达数亿人民币。在九十年代的最后一年里，在未与他本人沟通的情况下，被硬生生地推进了富豪榜。榜上有名，本是件好事，那时 “致富光荣” 非常时髦。柳大款却惊吓得彻夜难眠。九十年代末的富豪榜，是出名的 “杀猪榜”。上榜？等于炫富。炫富，就是自找不痛快。尽管柳大款的生意做得堂正实在，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柳大款的祖父是地主兼资本家，父亲据说是弃笔从戎的国军抗战英雄。就这么个根黑苗歪的人物，前半生没少被革命。故而变得非常世故、谨慎。发了财后，既信佛也信道。特别讲究闷头做事，财不露眼。
为了藏富，他除了像别的大款们一样，成立了 “柳氏家族信托基金”，将个人财富变成家族财富外，同时开办了多项慈善基金。我都做慈善了，您总不能骂我唯利是图吧？他规定家族基金永远不许参加任何财产评估榜。人怕出名猪怕壮。
“柳氏家族信托基金” 还有另一条奇怪的规定：信托到期后只更新不解散。意思是，信托基金是 “永久性的” 存在。信托条款的增减，受益人名单的修改，和潜在投资项目的审批等等，必须由信托基金理事会的全体理事们一致通过。有一人不同意，提案无效。柳氏血脉成年人们都是理事，包括柳小宝的堂姐们。但柳氏媳妇们和女婿们都不能做理事。除去作为柳小宝监护人的柳太。柳小宝满十八岁后，应该自动成为理事。但他情况特殊，要待他年满二十五岁方能成为正式理事。故而柳太仍有权出席理事会。
柳大款还对后代们立下一条铁律家规：柳氏子孙们永远不做 “抛头露面”，让人评头品足的职业。包括不做社会名媛（socielites ，旧译 “交际花”）。不做公众名嘴（talk-show hosts）。可做低调的商业掮客（broker）或企业家，或科技、医疗、法律等专业人员。据说，老爷子年轻时因为有点 “花”，被人出卖过，修理过。留下了心理阴影。
为了远离社会聚光灯，在富人们、名人们蜂拥而至二环内，置办四合院的同时，柳大款选择利用早几年得到的机缘，通过汪氏亲戚们的帮忙，搞到了京郊农村汪家堡的农业户口。那时整个西岩寺景区内的村镇统统属于尚待起飞的落后郊区。“拆迁至富” 的那股春风，尚且不度五环外。天降这么一位最终决定迁居汪家堡的亿万富翁，村委会求之不得。
坊间有传闻，柳大款是花钱买下的京畿农业户口。当时许多人不理解。以柳氏的财力和深广的人脉网，柳大款合理合法地 “进京”，易如反掌。有必要花钱买一个郊区的农业户口吗？像他那样的大款，到哪里不一样当富翁？即便有搞一个京城户口的必要，为啥不搞个城镇居民户口？待到 “拆迁致富”的春风，终于度到远郊区的西岩镇后，紧接着而来的是政府废除了千年的农业税。之后，京郊的农业户口，成了令人垂涎的肥口。坊间部分有识之士们恍然大悟。原来柳大款有先见之明。他通过手持汪家堡村的农业户口，合理合法地成为汪家堡村的村民；合理合法地继承了汪氏烈属老人遗留下来的，受到解放初期人民政府担保的，“翰林山庄”的宅基地契；合理合法地得到了农户方能享受的 “使用权”。他那种私产数亿之人，并不全在意逐渐沦为残垣断壁的地表建筑群，而非常在意断壁残垣下那块占了半条街、半座山、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就被标为 “文物保护” 性质的超大宅基地。柳大款将他灵魂深处的地主资本家意识，通过 “合理合法”，带到了西岩镇。
于那时和现今的各级政府部门而言，对既持有合法 “宅基地使用权”，又自愿掏腰包修缮国家 “文保” 的富农们，没有理由不一路大开绿灯。也许，柳大款的套路就是传统畿民们津津乐道的 “比上”？
为了 “柳堡” 不落旁人手，柳大款为海外出生的孙子柳小宝也上了一个 “农业户口”。并且立下明确的遗嘱，柳小宝是位于汪家堡的柳家大宅的唯一继承人。他要确保顺滑的 “柳堡” 房地产继承权。因为是出生后户口就在西岩镇汪家堡村，还是个农户，柳小宝顺理成章成为西岩镇的另一类新型畿民 — 土生土长的非传统型新畿人。人以群聚。柳小宝的朋友圈，无论多么狭小，个比个的是此类出生于蜜罐儿中的新畿人。
畿人柳小宝，生在富贵乡，长在安逸窝。在他的意识里，坐吃老辈人留下的金山银滩，不是他类人的原罪，是他们的天命。天生富贵命的人，无论出生在何处，都有的是机会接受所谓的 “精英教育”。柳家不是西岩镇上传统的耕读世家，却是地道的书香门第。不过，柳小宝本人例外。他像美国电影《阿甘正传》（Forrest Gump）中的阿甘（Forrest），柳小宝也是生来 IQ 不达标。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人，逻辑思维有些不寻常。
本年夏季里的一天，“柳堡” 少户主柳小宝，爷爷去世后他成为“户主”，跑去当时仍叫 “翰林咖啡” 的咖啡店里， 有机会品尝到阿东无师自通的手工果味吉拉朵。也许是天气太闷热，也许是久病初愈后胃口好，也许是久禁过后的渴望作祟，小宝品尝了两调羹之后，连连大叫 “好吃”。 不仅是他，连他逛过欧洲各国的二堂姐，也是赞不绝口：“对吧，小宝。没骗你。这要不是 Gelato，世上就没有 Gelato！”
不过，性格泼辣的二堂姐柳柳，小名 “柔柔”，夸张地称赞阿东的手艺另有意图。据神奇的柳三遍的透露，它嗅出了柔柔和阿东之间的 “罗曼蒂克”。阿东后来告诉小宝，他和柔柔只是普通哥儿们关系。柔柔的性格太热烈奔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三遍提醒小宝，有反骨人说出的肯定话，你得反着理解。“反着理解？” 小宝给绕懵了。
话说，大病初愈，被规定只能品尝，而不可多食凉品的柳小宝，那日在兴奋之余，犯了富家子的通病，叫 “想出一出是一出”。他非要拜阿东为师，学做 “阿东式吉拉朵”。搞得阿东很不耐烦。阿东不是他做老师的姑姑，没有耐心哄不通世事的孩子。也不似他在柳家做佣的姑父，没有半点责任哄少爷高兴。何况，此时他正在弹吉他，试图摄取柔柔的芳心。
因为实在太烦柳少爷的死缠烂打，又不好当着柔柔的面，直接朝柳少爷泼冷水。阿东灵机一动，说道：“少爷，你要是不嫌弃，从此晚上过来做义工。就是为自动售货机添料。店里卖得最好的，还是自动售货机里的小零食。我要是得空，一定教你做吉拉朵。”
他想了一下又问道：“柳少爷，你，成年了吗？” 不是他的错。柳小宝是个病秧子。外形像个瘦弱的尚未长开的少年人。柳小宝赶紧答道：“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我百分之百的成年了。阿东，你怎么没来我的生日派对？”
“哦？哦，不记得被邀请过。” 阿东还真不记得他是否被邀请过。在他化身 “书蠹鱼” 的那段时间里，他自动变成个废寝忘食、耳聋眼瞎、一心啃书本、专心做试验的 “极客”（geek）。他会自动跳过所有的派对、聚会，甚至几天不洗漱。柳家少爷的生日派对，无论对他姑姑、姑父有多么重要，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我还得卖咖啡。我有工作，不是吗？”
虽然吃了个软钉子，小宝兴致不减。回家后开始缠着他的贵妇奶奶闹。要么他也开家饮料店玩玩。仿佛开店是一种游戏。要么，就允许他去打义工，以便拜师阿东。 他老神道道地说道：“奶奶，我不会去您的茶寮做工。您的茶寮不提供咖啡、拿铁、摩卡、冰淇淋和吉拉朵，实在是错过了商机。我们这一代人，不爱喝茶。爱喝咖啡。爱吃吉拉朵！”
他奶奶问道：“我的 ‘茶寮’？你指的是 ‘怡情茶寮’？我只是加盟。是个合伙人。我个人的商务都带有 ‘欣洁’ 二字。就像 ‘柳堡’ 的商务一定要带 ‘柳堡’ 两字。再说，你还小，尚不到去 ‘怡情茶寮’ 做工的年龄。” 奶奶心里清楚，“怡情” 二字隐晦代表 “小赌怡情”。那家茶寮是个桥牌俱乐部。去打桥牌的人，多少会要小赌几把。赌注不高，合理合法。但小赌也是赌。故而规定，俱乐部成员和工作人员的年龄，一定要在二十一岁以上。
人傻钱多的小宝听到 “加盟”，突然来了灵感，说道：“要不，我也加盟 ‘翰林咖啡’，做个合伙人？我听说，我其实很阔气。从爷爷那里继承来了一大笔钱。您别问我听谁说的。我是个 ‘富二代’ ，不是秘密。再说，我成年了，是不是可以学些如何投资啦？加盟也是一种投资，对吧？”
他奶奶看着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病秧子，叹口气说道：“宝儿，认真说起来的话，你是个富三代。可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富三代肩负打破这个魔咒的重任。虽然你确实从你爷爷那里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可多是不动产和不易流动的优先股。你懂什么是不动产吗？什么叫不易流动吗？你可能需要抵押部分不动产，方能向银行借到贷款做投资。空手套白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她见小宝不解地看着她，笑笑说道：“乖孩子，如何投资，投到哪里去，这里面的名堂很多。你必须记住，家里纵有金山银滩，你也不能乱花钱。”
“奶奶，我何时乱花过钱？您都不许我学开车，我到哪里去花钱？您许我爸到处赞助，为什么不许我加盟一家我喜欢的咖啡店？” 小宝委屈地反驳说道。他撅着嘴抱怨道：“总说我不爱学习，这好不容易想学点什么了，又是说三道四地不允许。好没意思。那我继续摆烂算了。反正我阔气，家有金山银滩，足够我嚯嚯。”
奶奶见他真急了，反而开始琢磨：她目前是孙子的监护人。被允许签署抵押和借贷合同。什么资产可由她出面签署，向哪家银行借贷款，都在柳大款的遗嘱中写得清清楚楚。通过抵押和借贷，孙子应该有足够的资金，小试牛刀。加盟一家小咖啡店，做个小商务合伙人，多接触些人，兴许对治疗孙子的阿斯伯格综合症，能有一定疗效？她这么一转念，反而答应了孙子的请求：“不急啊，乖宝儿。加盟这个主意不错。你成年了，是该开始学习生意经了。这样吧，我去和祥子、陈老师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加盟 ‘翰林咖啡’。他们要是同意了，我就带你去见 family office 的律师。如果律师也认可，我们就可以去银行办理抵押借款。整个过程我都会带着你。全程教你如何办理，教你如何读懂合同。”
“不过”，奶奶警告孙子，“加盟后，你不能就以为自己真成了老板。我目前只允许你重股份轻股权，懂吗？就是你必须尊重、听从其他合伙人的集体决定。你必须去做那个没有工资的义工。懂吗？”
小宝不懂啥 “重股份轻股权” ，啥 “尊重、听从其他合伙人的集体决定”。他只听说有事做了，可以跟着陈阿东玩耍，高兴至极。他立刻答道：“我懂，奶奶，我当然懂。哪有东家给自己开工资的？” 在小宝心目中，只要他奶奶答应去找人商量 “加盟”，他做陈阿东的合伙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奶奶呡呡嘴，心说：“傻孩子，现代社会里，不少东家们为自己开工资。又是雇主又当雇员。这是合理避税的一招。” 她疼爱因病耽误上学的傻孙儿。心里琢磨着，向孙子解释清楚啥是股份，啥是股权，如何当好东家，如何合法避税等，任重道远，来日方长。她这个傻孙儿，十八岁的人，却只有十四岁人的思维能力。身体弱，爱钻牛角尖。多解释无益。
这样 “翰林咖啡” 找来了大金主柳小宝。并得到了一位专值晚班的义工 “伊恩（Ian）”。 有了柳小宝的加盟，等于有了天使（风险）投资，“翰林咖啡” 不再需要担心资金来源。阿东可以专心研发新品味，专心办理他心心念念的 Café 。祥子也可以大胆订购新机器，大胆重新装修。花的是小宝的私房钱，忙的是爱作死的阿东。祥子可以继续过他的悠闲日子。
同年十月底的那日，是个黄道吉日。翻修过的 “翰林咖啡” ，再次热热闹闹地重新开业。不过，招牌上不见了 “咖啡” 二字。在陈阿东的一再坚持下，换上了 Café 一词，成为 “翰林 Café ”。跑去凑热闹的畿民们看着变扭，议论纷纷。阿东强调道：“这不叫 ‘标新立异’。我们这家店的目标，是不当普通的咖啡馆。我们要创立有特色的 Café 。Café 的定义是，A small restaurant selling light meals and drinks …… 就是出售轻餐和各类饮料的小饭馆。有点像快餐店，但又不完全是快餐店。懂吗？”
懂的人能听出来，他的英语还挺纯正。是纯正的美式西海岸口音。头一天，他一边给祥子和小宝布置任务，一边命令小宝反复纠正他的语音和语调。一无是处的傻小宝有幸有个从小在加利福尼亚长大的美籍华人爹。小宝跟着他爹耳濡目染了一口西海岸口音。
小宝近来才从自己的情报员三遍那里听说，他生父可能有藏人血统。小宝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因为奶奶不爱谈这种事。三遍说：“听说，你亲奶奶的娘家背景是藏族里的 ‘红色贵族’ 。就像你现在这个奶奶的娘家背景也是红色贵族。还听说，你亲奶奶长得也很美。”
“道听途说的东西，不可信。美的感觉，看在谁那儿。我觉着我二姐特别美，可别人都说她不过是蒲柳之姿。三遍，你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哈士奇。你信吗？”
“我本来就是最好看的哈士奇。还用问吗？” 三遍不满地嘤嘤吠道。它的长相确实奇特。
对于柳小宝而言，祖父母比爸爸更重要。爷爷去世后，现在这个奶奶成为他最可以依赖的长辈。他爱爸爸。但小宝觉着老爸更像不怎么靠谱的长兄。他出生时，早年跑到美国闯生活的亲奶奶已经去世。与他而言，没有一点感情联系。
三遍常从它的密友，爱趴窗根偷听的棕熊那里得知各式各样的 “秘密”。三遍还听到什么 “柳家男子多情种”。不过，它没敢告诉世事懵懂，尚未完全开窍的柳小宝。
听到阿东关于 Café 的解释，几个畿民敷衍地答道：“懂。又不太懂。说到底，不还是叫 ‘翰林咖啡’ 吗？难道 Café 这字，不发音 ‘咖啡’ ？” 有保守的长辈们在一旁调侃道：“汉人不说汉话，枉为汉人。”
阿东听到这话后，嗤之以鼻道：“畿人形态，小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