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之买房焦虑 08:柳家的黄金储备

【本章简介】柳柳听到奶奶有资金周转困难后,心里很乱。她放弃了买房的念头。并答应帮助柳子季找 “弟弟”。因为不喜欢前后妈狄荻妈,对找 “弟弟” 不太热心。于是,她联系好友,绰号 “傻竹马” 的汪建祺。后者答应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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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Daddy,我看好 …… ” 柳柳想趁机提出买房子的首付问题和房贷问题。

她老爸打断她,主动说道:“还有,柔柔,你想讨论在 Lawrence Park 买房的事,对吧?还请放下这个念头。咱们长话短说。家里目前遇上了流动资金短缺的大麻烦。到处缺钱。”

“What?” 柳柳大吃一惊。心突突跳跃。她老爸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不但是你奶奶,而且你大伯那里也遇到一些困难。他此次也没有流转资金帮你奶奶暂渡难关。这两年来,大形势不太好,家家都是捉襟见肘。” 他那个家家当然指那批在二十一世纪前二十年暴发起来的民营企业。

“我大伯?不会吧。他可是有经验的风险投资家。前几年不是 …… Daddy,到底怎么了?不会是  ‘谶语’ 了吧?” 柳柳有些吃惊。

柳子季没有理会 “谶语” 二字。他只简单地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风险投资之所以被称为风险投资,就是因为风险高。这几年,国内外政治经济大环境波谲云诡。凭过去的老经验,也有看不透的地方。” 其实风险投资也好,对冲基金也好,都涉及 “金融杠杆”。这 “金融杠杆” 里的名堂,绝不只是向某家银行借借贷款那么简单。要不,“做空大鳄” 乔治•索罗斯也没本事,只凭口头说说 “做空”,就能搞垮英镑。

柳子季答道:“柔柔,你不必问太多。有机会时,我在细细给你解释。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听的话。目前是,柳氏拥有的不动资产要做相当大的调整。提到不动产,首先要处理掉的就是闲置的海外房产。拥有的房地产越多越是  ‘船大难掉头’。你奶奶甚至提到是否出售家中的部分 ‘黄金储备’。这就是建议你不急着买房。一来,多伦多的房价虚高;二来,据说,加拿大那边的 rates 很快要提高。会影响到 mortgage rates。柔柔,拥有不动资产是责任也是负担。我怀疑,狄荻故意断掉和他妈的联系,另有企图。他妈这些年来,嗨,不提也罢。”

“Understood. But, Daddy, I’ll definitely miss that house(我会留念那栋房)。”

“还会遇上合适的。柳氏的经济困难,只是暂时的。当务之急是全家人团结一致,方能安全渡过调整期。另外,就是你必须得早日定下到底准备在哪里发展。不然,买房一类的话题,毫无意义。”  柳柳听后,更加感到心烦。她嘀咕道:“Daddy,我还是先完成学业吧。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做个名副其实的加拿大人。哦,对了,我会在加拿大试着通过 bar exams。”

听到柳柳这么说,柳子季心领神会。知女莫如父。他平静地答道:“那就好。” 

“那就好”?不是 “太好了”?柳柳对老爸的反应有点失望。语气中就不能再多一些鼓励?

挂断了与老爸的通话后,柳柳察觉到 Café 内开始熙攘。 她一口吞下已经凉透了的土耳其式咖啡,感到苦涩不堪。后悔刚才将香甜的马克龙先干掉了。她赶紧压下几口清水。将杯碟堆到一起。这家 Café 有专职清洁工,会马上过来收拾桌面。她戴好遮阳帽和墨镜踱步来到街上。 

她不想就此回屋。多伦多六月中旬的气温,令人感觉舒适。柳柳决定在绿荫覆盖的居民区里悠荡一下,消消食,平平心境。A leafy neiboughhood 是房产销售必上榜的一条优点。沿街散步本身是一种享受。

虽然答应了老爸,会帮忙找 “弟弟”,但柳柳心里仍觉着膈应。她真心不喜欢狄 Mommy。但凡与狄氏有关的事,柳柳和奶奶共享一种心理 — 连听都不想听。 

狄氏是柳子季的第一任妻子。她在为柳柳做后妈的若干年里,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柳柳的事。母女俩表面上相当客气和睦。但柳柳和她亲密不起来。奶奶告诉柳柳,根本原因是柳柳的吃穿用度,“根本不花他们的钱”。和后子女们相安无事,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后妈们必备的修养。尤其像狄氏那种在国外镀过金,又一门心思想混迹于 “名流” 圈的人。那种人绝不可能将身价降于市井庸妇们那等庸俗。何况对狄氏而言,甚至不具有 “女不教,母之过” 可言。 在情趣高雅的狄氏眼中,柳柳这个不由她花一毛钱的便宜女儿,犹如邻居家可爱的宠物小泰迪犬。既可以尽情地与其玩耍,又不用负责为其铲屎。

柳柳记起,爷爷逝世第二年,网络上突然开始流传出什么 “大风起兮柳枝扬。水月城堡变残墙” 的 “谶语”。她暑假回老家度假时,起初不明白为什么 “柳堡” 的家政工作人员(佣仆)听后非常不悦。有人告诉她,那话是暗指 “柳堡” 是镜花水月中的资产。迟早要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她去问奶奶关于 “谶语” 一事。奶奶解释说,那句话只因为暗含  “柳堡” 两字就被疑心疑鬼的人解释为 “谶语”。奶奶当时安慰柳柳,假如单指 “柳堡”,无论是否 “大厦倾”,都与柳柳无关:“你爷爷给你留的遗赠只是你的。与 ‘柳堡’ 无关。而且,你的个人信托在加拿大。你只用看顾好自己的东西。” 

后来,柳柳得知,“柳堡” 是一个独立存在的 business entity “商业实体”。任何带有 “柳堡” prefix 的房地产、银行账户、保险公司账户、信托公司账户等等,将来都是柳小宝的财产。奶奶说:“你爷爷生前最担心的孩子就是小宝。不像你们两个,小宝将来很难成为自食其力的人。他的思维方式,嗨,不合时宜。” 柳柳明白。堂弟因为有轻度自闭症,往往显得 “冥顽不灵”。 

奶奶骂编 “谶语” 的人,是臆想成魔的小人。奶奶还教导过柳柳:“你爷爷一生的奋斗,为柳氏的兴旺发达奠定了基础。老话说 ‘创业容易守业难’。 你作为守业一代人,任重道远。你们都必须成为自己领域中的佼佼者,方能守住 ‘柳家大厦’。柔柔,将来的社会将是一个各行业精英崛起的社会。你作为 ‘精英之家’ 的后代,必须知道自重。你绝不能自甘堕落成为庸人。你明白吗?” 

柳柳觉得,她最后走上了法务之路,可能也有奶奶那番话的影响。

“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的难处。其实我好想您。” 柳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几年前的奶奶仍然能保持着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的气度。绝不会似昨日那般突然对孙女发火,说出 “给柳家人丢脸“ 一类话的俗话。在柳柳看来,狄氏就是一位 “臆想成魔的小人”。要是她知道柳氏目前的困难,定会开心得夜不能寐。她越想越觉得,狄氏跑北京去当众恶心老爸,是以她俗不可耐的恶毒方式,再次向柳氏射出冷子弹。“ 小人,真小人。臆想成魔的真、真、真小人。”

在树荫下漫步的柳柳,再次庆幸自己没有一个令人窒息的妈。突然间,她对 Dylan 产生了一丝同情心。“不是亲生的也有 ‘不是’ 的好处,呵呵。” 柳柳自嘲且开心地笑道。她想到老爸刚刚提到的 “家里的 ‘黄金储备’”,竟然大笑了起来。她瞟见,她的笑声引起路边两位闲散老太惊讶的眼神。

她赶紧收敛了笑声,但嘴角仍然上扬。想到 “黄金储备” 四个字,她眼前跳出 “傻竹马” 的形象。因为她第一次听到 “黄金储备” 这个词,还是小时候在与 “傻竹马” 的一次拌嘴中。

“傻竹马” 比她大四岁左右。两人第一次遇上时,柳柳只有五岁。他以往常调侃嘲笑柳柳,以逗弄柳柳生气为乐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柳柳厌烦那个粗野的乡下男孩。始终拒绝称他  “哥” 或 “表哥”。后来当堂弟柳小宝查出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之后, “傻竹马” 被祖父母请到 “柳堡”,定期陪伴小宝玩游戏。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虽然两人见面常常互相打趣,但也逐渐变得无话不说。有一次,他斜着眼、歪着嘴角说道:“得了,酸梅子。告诉你吧,我家也有 ‘黄金储备’ 。 ”

这倒没吹牛。他家的堂屋里供着一个纯银镀纯金的关老爷。柳柳去他家玩时见到过。 “傻竹马” 吹嘘说,能从 “关老爷” 身上刮下十几盎司金粉?妈呀,那能打出多少条大金链子? 

据说, “傻竹马” 上初中那会儿,因为有几天脖子上挂着条明晃晃的22K金大链条进出学校,属于严重的违反校规。他当时上的是所农村公立中学。那时大部分学生仍是农业户口,或刚刚农转非的城镇户口。各家的家庭收入悬殊。贫富差别挺大的。学校统一规定校服,就是挺难看的那种运动服,并且严禁学生们在校期间穿金戴银。可是 “傻竹马” 依仗他家是先富裕起来的 “致富光荣” 人家, 偏偏要挑战 “权威”。学校校长毫不客气地请 “傻竹马” 妈到校长室里喝茶。校长不但向 “傻竹马” 妈告了状,还严肃地规劝她在家要好好教育孩子。 

“傻竹马” 妈是镇上有名的 “大姐大”。一般人遇上她都会客客气气。结果被校长教育的满脸通红,尴尬得不能再尴尬。那时恨不能有个地缝土遁了去。 偏偏 “傻竹马” 妈虽然被戏称为 “大姐大” 却并不是女黑老大。她是位心直口快、古道热肠,又特要面子的社区干部。还是最早一批具有大专毕业文凭的 “村官”。她平日里爱八卦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此次估计要被自家的 “二百五” 气得吐血。

柳柳听说,“傻竹马” 当天晚上被他爸 “立正,稍息” 地给好好修理了一番。 “傻竹马” 才上初中,瘦得像根竹竿。打不过也跑不过他那位正直壮年的转业军人老爸。“傻竹马” 在他爸面前,呆若木鸡。听说,部队政治指导员出身的 “傻竹马” 爸,修整儿子们和汪氏五服中小辈们时的常用手段,就是 “军训”。时常是手持柳条鞭,边喝令被修整者做几十个俯卧撑或单杠引体向上,边给上一堂喋喋不休的政治课。除了革命历史,外加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等等等。各色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指导员” 能融会贯通,口若悬河地讲上三十分钟。而且绝不会少于三十分钟。并且,被他修整的小辈们,男女不分,统一教训。

汪氏五服内的小辈们,无一不怕那位转业军人 “指导员”。包括柳柳。现在想到 “指导员”,她都会一激灵。

不过,“傻竹马” 醒悟的不算晚。他考入了 “县一中” 后,竟然变成另一个人。颇为艰苦朴素,奋发图强。再后来,柳柳来多伦多上高中。听说,他凭本事,外加本地生的优先权,进入一所好大学。大北京的教育资源颇为丰富。除了世界闻名的 “清华”、“北大” 外,仍有不少好大学。 

想起了 “傻竹马”,柳柳灵机一动,播响了他的手机号码。

“㖞,柔柔?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客气地回话到。

“汪建祺!才十二点,你就要睡觉?Give me a break。是不是又在打怪升级?你不是要考 MBA 课程吗?竟然敢刚到午夜就睡觉?我得告你妈,你又不好好学习。” 

“就凭你~,管得着吗?你不知道我妈惯着我?她本来也不同意我放弃目前的工作。她觉得我很优秀,用不着再向任何人证明任何东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正和她意。”

“哦?那就是你爸逼着你考了?表示深切的同情 for two seconds。嘻嘻,怎么又开始怕你爸了?是不是近来被罚了不少 push-ups?”

“废话。谁敢不服从 ‘一方霸主’ 汪九爷?即便是我,他的亲生儿子。尤其是我,他的亲生儿子!哼哼, 咱是 ‘高山仰之,景行行止’ 而已。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这个点来电~,What’s up?”

“确实有个急事。让你哥,帮我爸,找 Dylan 。”

“哦,是找狄荻的事啊。 我哥早知道了。恐怕早就动手了。听说你那位 ‘狄妈咪’ 在你爸的办公室里跳了一通大神?我哥不是与你爸的律所有长期合作关系吗?所以他知道得最早。我爸嘱咐我们,此事目前不能让你奶奶知道。你奶奶近来的烦心事够多啦。我说,你那个 ‘狄妈咪’ 请个懂国际民事诉讼的香港律师不好吗?干嘛大老远的跑北京来给你爸难堪?她是不是嫉妒你爸和你那位年轻貌美的 ‘姨’ ?我妈说,他们整日卿卿我我,像不可分离的一对儿鸳鸯。”

“呸,就 ‘狄妈咪’ 那个德行,连给 ‘姨’ 提鞋都不配。哈,哈,哈 ……  是这样,狄氏逼着我爸在北京,听好了,是、在、北京,起诉 Dylan 的签了合同的 MCN 公司。她说因为我爸的 law firm 从来没有染指过那家公司。故而与当地政府,是指广州那边的政府,没有利害关系和权益交易。Understood ?在北京起诉,能,叫什么来着 …… 哦, ‘强龙碾压地头蛇’?不太懂。我中文不好。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有点明白。她就是想臭臭让她感觉膈应的一方。挑起事端是那个女人的一贯做法。你说她疯不疯?不愧是学过 Political Science 的,动辄就打 ‘利害关系’ 和 ‘权益交易’ 的牌。”

“懂了。狗皮膏药狄荻妈。你们柳家倒霉甩不掉她。你爸,够惨。”

“我爸?哼,惨是惨,但活该。他做事总是磨磨叽叽,可不是要被狗皮膏药粘上,可着劲儿地拿捏?总之,我爸要我先把 Dylan 的最后踪迹找到。最好能找到 Dylan 本人。他要听听 Dylan 是否愿意配合他妈演这场戏。合同是 Dylan 更新的。他才应该是 plaintiff 。他妈根本没理由起诉人家。而且那女人的理由目前看来,根本 ‘无理’ 。我个人觉着纯粹是想恶心我爸。我爸怕狄氏在网上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操纵舆论。用了缓兵之计,先答应下来。并要求她签署了一份 exclusive and discretionary processing agreement,独家及酌情处理协议。我爸办事,不喜欢那个女人掺合。我说,你哥不是最有本事找 missing person 吗?”

“他的本事只限于国内和东南亚。别地儿?他鞭长莫及。他倒是要我也帮忙。今儿太晚了,不,太早了,我们这儿都过半夜啦。等我上班后,马上联系搞外事的几个哥儿们,看有没有人能尽快联系到爱丁堡领事馆的人。”

“找领事馆的人干嘛?棋子儿,Dylan 是香港人。领事馆的人能管着他吗?”

“呦吼,柔柔,香港人就不是中国人啦?您还别小瞧领事馆的那帮子。那些人,手眼通天。他们认识不少华人社区里的人。那些社区里,说好听的,是 ‘卧虎藏龙’。起码能帮忙找到狄荻的朋党们。除非狄荻自始至终是个绝对的独行侠。好了,找狄荻这事儿,你就甭烦心啦。一有消息,我就给你去电话。绝对耽误不了事。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不早点回来看望小宝?”

“我奶奶要我们晚些时候过去。怕情绪波动再引发孩子的癫痫。我飞机票都买好了。不出半个月就到家了。希望那时,Dylan 也有了下落。嗨,好想早日见到你们这群 country pumpkins (乡下南瓜)。”

“好,那就半月后见面。” 两人互道别,挂了电话。

这几年,柳柳暑假期间回去少了。 “傻竹马” 因为要上班等原因,两人阴差阳错鲜少遇上。记得,最近一次的结伴玩耍,还是几年前她陪着他在伦敦 “逛街”。 是 “逛街”。是她陪他 “逛”。他那时准备去 UWE Bristol 进修。进修什么科目?柳柳记不清楚。反正有段时期,常听说过去认识的某人去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镀金,某人跑到英国进修。柳柳常年为争取 A Grade 殚精竭虑,根本没心思去关心他人的镀金问题。除非是像 “傻竹马” 这一类很铁的哥们儿。棋子儿从小爱附庸 “洋” 风雅。那次他非要拉着柳柳陪伴他去 Savile Row ,为他自己定制一套英伦风格的三件套西装。柳柳那时挺烦心的。她正在 “融于社会”,尽力演好穷学生的角色。

两人一路逛,一路聊。柳柳发现,这家伙不仅做出一套很实用的短游攻略,还筹划了一套严谨的时间表,包括何时有机会回伦敦试身;何时提取成品等等。只是他那时刚到英国,英语口音相当中式,惭愧得不太好意思开口说话。他拉上柳柳给他壮胆,反正女人没有不喜欢 fashion 的。一路上,cab drivers 误认为他是柳柳的富豪男友。伦敦的 cab drivers 见过太多出手阔绰的新贵华裔们,见怪不怪。柳柳当时强烈怀疑,他到英国的目的。他是真想修炼金刚不坏之道,还是只求鎏层金?

汪建祺不是柳柳的男友。是早年两家定下娃娃亲的 “男娃”。他称柳柳 “酸青梅”。这两人青梅竹马,却只是两小无猜的,非常纯粹的玩伴关系。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的 chemical reactions(化学反应),更像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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