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闲云书舍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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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上元节晚间,关有为又去了趟拘留所。现如今,去拘留所的路自有人给铺平。几个轮流值班的看守同志们也开始疏忽职责。听说老板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去了,自己何必唱黑脸?

       此次,关有为按指示,只给老板带了一盒二十四块装的费列罗榛果巧克力 (Ferror Rocher),一张贺年卡,和一句话:“老周说,需景上添花。” 他本人不知道老周是哪个老周,景上添花又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带巧克力和贺年卡。这些都是楼下那个“小干警”传达的“表叔”的指示。关有为现在已学会了“不该问的不问”。

       老板听了,点了点头。谢过了关有为,当着值班看守的面打开了贺年卡。他胜赞费列罗榛果巧克力的精美包装,将整盒都给了看守,笑说要是自己吃了更要发胖,要看守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大年关的谁都不容易。关有为见那看守快到四十,想来已成家。

       看守接过巧克力,找了个茬出门,把他们两人单独留下。

       老板这才附身面对关有为问:“小关,萨沙那事办的如何了?”

       “春节前刚联系上人。还是我们二楼的那位给接的关系,说是他远房表叔认识的人。”

       “挺能干。你们从小就认识?”

       “是。从小就住一个楼。他比我大两岁。他爸退休前是厂里管后勤的科长。我爸是个普通技工,但和他家老头关系不错,常一块喝酒下棋。二楼门对门两套都是他家的。我妈和他妈表面关系还行,见面打招呼,家常里短的,暗地里挺嫉妒人家的。人家老公有本事,儿子有出息,本来各方面就比我家强。我现在又成了单身爸爸”,关有为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萨沙他妈的事就数他妈闲话说的多,夹棍带棒的。我妈嘴笨说不过人家,总是回家生闷气。这就是为什么,我妈一定要让萨沙走,说找到了萨沙他爸,也好给我正正名。都说,女人是头发长心眼短。这要安在我妈身上是千真万确。他妈看不起我们也有道理。说到底是我没出息,没给我爸妈长脸。”

       老板听了,乐了:“萨沙他妈头发真长,可心眼不短。漂亮不说,脑子也好使。可惜了,回了克里米亚。你知那姑娘是个什么背景吗?”

       关有为说:“不是乌克兰人来学中文吗?”

       老板摇摇头说:“纯种俄罗斯人的后裔。家里是个有点来头的。俄罗斯人在克里米亚那地方是少数民族,和纯种乌克兰人不和。以后有好瞧的。”

       “瞧,这些她都没告诉我”,关有为有点委屈。

       这以后,克里米亚还真闹了个天翻地覆。当关有为听到克里米亚又跟了俄罗斯,心里极想知道萨沙他妈的消息。他表面上装着不关心这事,怕惹老婆吃醋。此是后话。

       老板低头玩那张卡,翻来覆去地看。关有为此时后悔听了小干警的话,没给老板带只雪茄。他说:“总经理,对不起,这回没给您带雪茄”,老板抬头一笑,问:“知道在哪了吗?” 关有为一愣。老板又问:“什么时候出发?”

       关有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您的意思是,” 老板说:“你不是要找萨沙他爸吗?”

       “没定,我还没问到地址呢。”

       “出发前,去找我那个搞进出口的朋友要上两盒‘Cohiba1966’。别忘了写收据。”

       关有为一脸疑惑。

       老板停了下来,把贺年卡推到关有为面前,抬头说:“这卡你暂时帮我收了。这么漂亮的一张卡,放我这儿就糟蹋了。我回头再向你要。这画画得不错。” 说着,食指点了点画。

       画面是一张北京胡同的市井图。无非是灰墙、大红门和几个儿童在门前放炮竹。门口站着个女人。人物都着民国服饰。老板手指点处,还画了一个门牌似的东西,上面隐约写着几个字。屋里灯光太暗,看不大清楚。

       老板说:“你给我传个话,说我要借花献佛。这话由你同学传给老周。如今就我这德行,人家还巴巴地给我写了张贺年卡,咱得礼尚往来。另外,也需替萨沙算算命。” 他又点了点贺年卡,“带上几根萨沙的头发,和那两盒‘Cohiba1966’,一起给老周,问他能不能去北京白云观给萨沙抽抽签。等老周把签抽到了,萨沙的事也就有了眉目。”

       关有为想问怎么联系老周,老板打断了他,点点卡:“老周住在京里。”

       关有为突然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老板:“该不是老周吧?”

       老板沉默了一下,说:“所以要算算。”

       又说:“甭急着走。等你同学把话传到了,你再出发。去了就说你是借花献佛的那位。不管你是坐飞机去,还是坐火车去,住什么旅馆,住几天,请客吃饭、打的等等,都要个收据,做好流水帐。” 老板点了点贺年卡:“我知道你现在手头紧,可还是不得不让你先垫着。将来,我会找地方给你把花销补上。还是那句话,眼光要放长远,明白吗?把卡收好,别丢了。”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要善待萨沙。好人有好报。就当他是个落难的王子。”

       这话,关有为是铭记在心上的。不管萨沙是不是个落难王子,关家一家本都喜欢他,就是有点受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又考虑到关有为未来成家立业的大事,总不能一直拖着个不明不白的小油瓶吧?现在,连门前菜市场卖菜的都知道了乌克兰女人的故事。好在天气冷,大伙爱窝在家里,见面的机会少。按关母的意思,萨沙开春前一定要送走,不然又不知要招出多少闲话。

       到了家里,关父母还在看电视。关有为去他妈卧室看了看已沉睡的萨沙。这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嘴红红的,睫毛长长的,浅栗褐色的头发已长到耳根。关有为想起落难王子的话,禁不住嘿嘿了一下,用手摸摸孩子丝绒般柔软的头发。凡能进雪茄俱乐部的人非富即贵。富人家的私生子落入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家,怕是要耽误了人家孩子的远大前程。

       关有为关上自己卧室的门,在灯下仔细观察那张贺年卡。画上的门牌上像是有什么“闲云书舍”几个字。他翻过卡片,背面果真打印着“闲云书舍,东四十三条某某号”等等,还有一个地线电话号码。这该是老周的地址。

       第二天,关有为特意找到小干警传话。小干警果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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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周后,关有为乘火车去了北京。他手头是比较紧,预算做得很节省。买的坐票。他在网上找到一家离市中心挺远的青年旅社,预定住先住一晚。在火车上摇摇晃晃了一夜,到了京里已是第二天早上。他下了火车倒着大巴和地铁,直奔东四十三条某某号。他心里着急,想尽快把要办的事情办了。

       东四十三条某某号的门房里坐了个门卫加传达。他请关有为先去南屋里坐坐,他这就叫人。“闲云书舍”开在一排南屋里,是个书屋加茶坊,烟雾缭绕,但很安静。一排排的书架上都是些古书。报架上吊着《人民日报》、《北京晚报》等等的报纸。旮旯里还有两部老式的联想台式电脑。其他的布置也是古香古色。墙上挂着几幅国画,其中包括打在贺年卡上的那幅画的原版。几个皮沙发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看书的几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人手一大保温杯,有人嘴边还叼着烟。见生人来了,众人都抬头打招呼。负责看书舍的大爷给关有为沏了一盖碗热乎乎的茉莉花茶。说茉莉花茶随便喝。一杯茶没到的功夫,有个人进来。众人都抬头。经自我介绍,关有为得知是老周。老周和几位常客们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问了好,领着关有为穿过垂花门,进了正院,将门在身后关上。

       看样子,整所院子都翻修过,很鲜亮。关有为是学环境管理的,上过中国古建筑的介绍性课程。从那时起,他就对中式的建筑有兴趣。他小时候,父母带他来北京走马观花地玩过一次,也就看了看天安门广场、前门大柵栏、颐和园和八达岭长城。都是人挤人的地方。这是他头一次进正经的四合院。院子不算大,大三间开正北房加二间耳房。三间开东厢房加一间大厨房。三间开西厢房加一间通前院和胡同的车库,院内两棵大石榴树,青砖铺地。非常安静。算是中型四合院,估计过去是个殷实市民的宅子。老周请关有为进屋坐。

       老周看上去五十岁不到,中等身材,腰板笔直,南方口音。就是往那一戳,有点霸气,有点匪气。一双不大的眼睛总盯着你,像是要把人的心给掏出来。关有为后来得知,老周参加过中越边境战。枪法好,会武功,力气大,胆子也大,有点浑不吝。退伍后,一直就跟着一个从部队转业的老上级下海拉帮单干。最初,是当倒爷跑南北运输。首长同志拉单谈生意,老周是他的司机加保镖。后来,首长同志抓住了“老鼠”,成了“好猫”,光荣致富,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富起来的一批之一。再后来,首长同志将一个实业公司变成了一个控股公司,风风光光地在香港上了市。他专门雇了一个受过几年英美教育的CEO,自己做了太上皇,当了手握大权持重股的董事长。老周因为文化水平低,政治觉悟也不高,就当了首长同志的“私人秘书”和“家政执事”,其实是个大管家。首长同志十分看重老周,家里的私事都由老周管理摆平。连首长同志在外飞扬跋扈的续房太太都不得不让他几分。

       因为娶了王灵芝,关有为后来得知了不少关于老周和他的首长的事。还得知了萨沙他爸在这中间是个什么角色。不过,那都是后话。这会儿,老周的一双眼睛盯得关有为很有些尴尬不知所错。

       老周叫来家里帮工的阿姨,先给上了茶和瓜子、话梅、酥皮点心一类的小吃。阿姨出去后,老周解释这屋里不许抽烟。他就不敬烟了。要是关有为待会儿实在烟瘾难控,他可到“闲云书舍”去抽。关有为一是不抽烟,家里有孩子,连他爸都不在屋里抽。要不说关家对那孩子还是真心爱护。自打有了这个孩子,他爸至今都不在屋里抽烟。二来,这会儿他一心就想赶紧把正事办了。

       老周是个干脆人,也没怎么寒暄就问东西带来了没有。关有为不知他指的是哪样东西。赶紧将两盒 Cohiba 1966 和一个封了口的大透明塑料文件袋一起呈了上去。按老板的嘱咐,袋子里装着一缕萨沙的头发、萨沙出生证和户口的拷贝。关有为解释说,雪茄烟是他老板的心意,感谢周先生的照顾。塑料袋里的东西是请周先生去白云观给孩子求求签、算算命。关有为心挺细,把那个序时分帐做了一份拷贝以作证据,和头发文件夹在一起,虽然多少有点黑邮(blackmail)人家的意思。

       其实,这回的黑邮不但是画蛇添足,而且危险。老周和老板这样的老派人物,讲究的是“君子之交”和“为朋友两肋插刀”。轻易黑邮别人,是老周一类最不齿的行为。黑道人物也玩黑邮,怎么玩,什么时候玩,玩的效果,玩砸了后的退路等等,都有讲究。要不,同是老派的老板不会为了避人耳目,将序时分账藏起来。没有靠山也不知对方的底细就随便黑邮对方,说好了,是拿着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说的不好,就是玩命。好在老周和老板是知根知底的战友,知此刻的黑邮件只能出自不知情的小辈之手。他又知关有为是来借花献佛的,这次也就让此等行为溜滑过去。他心里一清二楚,早知道这“借花献佛”是个什么名堂。“花”是谁,“佛”又是谁,他比“黑道”菜鸟关有为可知道的多了去了。

       老周是个见多识广的黑白两道人物。见关有为说话时嘴干,声音发颤,不敢抬头正视他,知这孩子还是嫩。二话没说就接过东西。老周又问关有为准备住哪。关有为将定的旅社名字说了。老周摇摇头说:“别去了。我这里后院有客房。我这就派人把房间给你准备好,把旅社给你退了。” 关有为面有难色。老周声音不高但很坚定地说,就听我的。

       老周又问有没有小孩子的照片。关有为说有。关家没赶上给萨沙过一周岁生日,过春节前,给孩子打扮好了去补拍了张文艺照。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小像。照片上的萨沙弯嘴眯眼正在笑,小样子很可爱。老周仔细地盯看了照片有半分钟,又抬头盯看关有为。关有为此时已冒汗。老周不客气地说,这照片他收了。

       老周叫来了帮工阿姨,交代她将关有为定的旅社退了,再给他在客房里安排一间屋,还说:“就按老规矩办。” 帮工阿姨点点头出去了。

       老周这就开始问起萨沙的具体情况。关有为颤颤悠悠地将孩子出生前后的事一点不落地又重复了一遍,包括萨沙她妈留下的最后的信息,为什么找了他在拘留所的老板,后来又怎么找到了这个地址。老周听得很仔细。中间还反复核实了几个细节。关有为觉得自己像是正被警察审问。

       谈完了这一段,已是中饭时间。老周带上关有为,叫上看书舍的佟老头儿,三人一起去附近的一家中档饭馆吃了个便饭。吃饭时,不知谈到了哪儿,关有为红着脸将他听来的,他家祖宗原姓瓜尔佳氏的事提了一下。老佟说他的祖宗原姓佟佳氏。两家祖辈还都是旗人。顿时,两人倍觉亲切。老佟是个老北京,甩着京片子将东城这一带值得去的景儿点给指点了一下,摇头说可惜东城早已面目全非了。在老周去帐台付钱时,老佟告诉关有为,这四合院真正的房主姓纪,不过房主不在京里住,按老佟的话,隐居乡下。老周一家子租了整庄院子,因为孩子们都在北京上学。“现在的家长们为了孩子什么都能舍得。”

       午饭后,三人在二月底的阳光下踱回闲云书舍。

       北京的二月,也有阳光灿烂、天空蔚蓝的时候。关有为肚里有了东西,又有老佟做个自来熟的伙伴,心里踏实了,身上更觉得暖和。

       老周又叫来帮工阿姨,让她领关有为去客房休息。说自己去接夫人和孩子们。又吩咐说,晚饭时给关有为加个碗筷。这两天关有为和周家一起吃饭。

       后来,关有为才知道,老周是对他不放心。要他和自己一家一起住是为了进一步观察他和监视他。

       帮工阿姨带着关有为转过一个月亮门到了后院。这是个典型的三进院。前院垂花门外的一溜南房改成了闲云书舍,对老街坊们免费开放,像个老人活动站,大伙有个看报下棋的地方。后院的一溜后罩房,现在改成了客房和杂物间。近年来全院的上下水都改造过,几个洗手间都带坐式抽水马桶。冬天各屋都有暖气。夏天各屋都有冷气。阿姨告诉他,如果他带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他可在客房里里随便上网。如果没带,可用闲云书舍里的台式电脑,不过要和门房里看门的小周打个招呼。客房里有电视,几大卫视台都有。晚上七点准时开晚饭。饭厅设在东厢房,因为和厨房隔间。女佣姓王,大家叫她王阿姨。王阿姨就住在东厢房里,说有什么问题可直接问她。

       王阿姨离开后,关有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他让萨沙接电话,萨沙在电话的另一头咿咿呀呀什么也说不清。突然,关有为好像听到了一声“爸爸”。他妈嚷嚷着:“听到了吗?叫爸爸了。” 这孩子才刚一岁就会喊爸爸了?关有为不太信。心里又苦又甜,想:“不管是不是个落难王子,我可真喜欢这个小东西,真舍不得和他分手。” 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儿女情肠,娘里娘气。

       老周接夫人和孩子们接了一下午,快到晚饭时才回到家。

       晚饭间,关有为见到了周太太和三个孩子。周太太看上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家庭妇女,说话带点徽音。人很热情,碎碎叨叨,和老周成反比。三个孩子中,两个男孩子看上去差不多大,十三四岁。大点的叫“麒麟”。小点的叫“曦曦”。女孩子上小学二年级,叫“小芋头”。三个孩子中,麒麟长的虎头虎脑,比较老成懂事。曦曦白静文雅,不爱说话。小芋头非常顽皮,金句不断。

       老周夫人和老周提起要不要让小芋头跳一级,好像小学二年级的功课对小芋头实在是太简单了。小芋头反对说,这样她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学围棋。小芋头自小迷上了围棋,想今年就参加进段比赛。每日必去师傅家研习,和师兄师姐们切磋棋艺。

       曦曦是个文艺少年,弹钢琴的,已在国内国际比赛中拿过奖,虽然都不是什么人人皆知的大奖。他听大人们谈小芋头的事,也犹犹豫豫提到要不要转学到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只是那学校离家太远,恐怕要住校。周太太一口否定,说乖孩子听话,先在当前的学校上完初中再说。

       三十分钟不到,孩子们都吃完了饭。关有为陪着三个孩子在饭厅旁的娱乐室里看了一小会儿日本动漫碟儿。关有为是个动漫狂迷。上高中和大学时,从不错过市里的动漫节。自己也好COSPLAY。直到他被会所雇佣,又装模作样的和克里米亚来的凯特聊《安娜-卡列尼那》,这才收敛了很多。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事,他不得不快速长大,没功夫再看动漫。现在,到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麒麟三人对关有为的动漫知识佩服地五体投地,小芋头立地摆了几个“忍者”(shinobi)的pose,关有为顿时也摆了几个“侍”(samurai)的pose。几个人的距离顿时拉近。接着,他们又聊起美国的《Star Wars》里的Jedi,连文静的曦曦也开始疯了起来,刷刷地舞了起来。老周坐在一边品着饭后小酒,面带微笑地看着一个大孩子领着三个小孩子疯。

       周太太叫孩子们回屋去做功课。曦曦乖乖地去琴房练琴。琴房开在耳房的地下室里,上面的人不受打搅。麒麟和小芋头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要么复习功课做作业,要么读棋谱,就着电脑下围棋练手。关有为对这三个孩子的自约能力感叹不已,想到自己在麒麟这个年龄整日沉迷于日本动漫不能自拔,从没有主动做过作业。琴棋书画一样也没好好学过。王阿姨收拾完厨房,回屋休息了。老佟也早关了书舍的门,回了自己家。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关有为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电视。他那时不知曦曦才是个真正的“落难王子”,而且是自求落难,还以为老周是个发了横财的大壕。后来才知道,曦曦是首长同志的亲外孙子。周太太是曦曦的奶娘,说白了,曦曦是吃周太太的奶长大的。说得不好听,曦曦是从麒麟的口中抢母奶喝。曦曦和老周夫人情同母子。自己闹死闹活地要和周家的兄妹俩在一起过“城市平民的生活”。首长同志考虑再三,觉得把曦曦交到周氏夫妇手里,他确实比较放心。首长同志和他的续房夫人离不开周氏夫妇这一对忠厚老实,又非常能干的仆人。

       十几年后,当关有为和三个孩子再次见面时,曦曦已是国内外小有名气的音乐家。麒麟是中型公司的老板。小芋头到底放弃了作专业围棋手的理想,跑到华尔街搞金融。首长同志不管CEO换了几茬,一直掌控着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愈发富可敌国。老周这个大总管也随着发达的令人瞠目。不过,那十几年后,关有为自己也很发达,有了自己的建筑装修设计室和产业公司。

       他找到了他的“落难王子”的亲父亲纪老师。从此,发财路上顺风顺水。好人确实有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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