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宝和燕子

Arc Two — Cycle of Characters

第七章 小宝和燕子

【本章简介】燕子是小宝爸柳二再婚时,被小宝的继母带进家的妹妹。不像小宝,燕子从小学起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燕子妈教育孩子很有一套。这也是她吸引柳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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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和小宝有午休的习惯。吃完午饭,柳二起身告别。他必须当天赶回城里。诊所里有一堆的事务等待他去签署、去处理。去日本之前,诊所附属于的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又向诊所介绍了一位持黄金银行卡的“VIP” 客户,并点名要柳二为其“脱胎换骨”。诊所的 VIP 意思是 Very Important Patient (非常重要的患者)。他亟待着手修订演示大纲(presentation outline)。繁忙是业内大腕们的专属“乐趣”。

小宝坚持要将爸爸送到大门外,三遍跟了出去。出了大门,柳二转身向小宝保证,周末再过来看望一老一少一犬。“宝儿,以后只要我周末能脱开身,都会过来和你一起过周末,如何?”

“真的吗,爸?太好了。哦,爸,下回来时,能给我带来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吗?还要一个最新款的iPad,一个最新款的苹果电脑。都要最新款的。奶奶允许我用电脑了。可是,我的苹果电脑、iPad 都是四年前的型号,有些过时了。我准备把老电脑和 iPad 捐给寺里。我没有手机,很不方便。奶奶说,由她给我买一只苹果腕表。会比她的那个新式。” 柳二明白。老太太肯定想追踪小宝的踪迹。苹果腕表上有这个功能。假如可能的话,柳太恨不能也给小宝打入一个嵌入式的芯片。

“给你买手机、平板机和电脑都没问题。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苹果?别的牌子不行吗?”

“不行。我,柳小宝,死而复生。是 ‘柳堡’ 的法定继承人。我就是想要显阔。全套苹果!”

柳二问道:“宝儿,你向何人显阔?”

小宝答道:“全天下的人。毋绮说,多金的傻子才用苹果手机。可是,奶奶、汪伯、胡老师,胡老师就是奶奶为我请的家教,还有您和老仙儿大师,不是都用的苹果机吗?所以,毋绮的话不可全信。” 柳二点点头。孩子能独立思考了,是个好迹象。不过,小宝接着就向他丢了一颗石子,将他砸醒了。

“对了,爸,如今什么牌子的车最时髦?贵的那种?等我学会开车了,我要买辆时髦的跑车到山里飙车。我要臭显一下本少爷大纨绔的本色!”

这话说的。三遍蹙起了眉头,心说:“又是毋绮教的。” 哈士奇蹙眉头?显得更加可爱。与此同时,柳二笑着说:“Oh, boy,最时髦的和贵的是……” 他想了想,来了一句:“特斯拉” 。他想逗逗小宝,谎报行情,还不怕被拆穿。他相信,儿子目前对车的行情,肯定一无所知。他又说道:“你,柳小宝, ‘柳堡’的法定继承人,死而复生,需多求后福。想臭显大纨绔本色有很多方法,没有必要自己开车。尤其没有必要到山里去飙车。爸爸可不想再次失去你。”

“可是,爸,我小时候坐着您的跑车,在盘山公路上兜风,觉得好爽。那时就想学开车。如今我大了,很想找回那种感觉。您说,自己开车会不会更爽?” 小宝很认真地问道。

他爸爸很认真地答道:“彼一时此一时。那时我也年轻无知。你还是踏下心来将身体养好。先别想出去玩。不是要考初中毕业证书吗?此事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我问你,你要那么多的苹果,干什么用?你是要用来绘图?打游戏?看视频?搞设计?告诉我一些具体用途和目的,我好给你定配置。”

“嗯,电脑的主要用途确实是玩游戏。不过是扑克游戏。不是有个围棋阿法狗能打败人类吗?有没有扑克阿法狗会打桥牌?胡老师是新手,水平太低。无论他和谁结组,我和奶奶都能赢。老赢反而觉着没意思了。” 柳二又是一阵兴奋。小宝能够开始打桥牌了,说明思维功能恢复得相当快。他答道:“妙哉。周末过来时,我和你结组对抗奶奶和老仙儿大师,如何?”

“善哉。爸,有没有新电脑是小事。手机却是非常重要。至于用途吗?要用来下载歌曲、拍照、定位、学习英文、监视三遍,诸如此类。” 他没好意思提及计算器功能。三遍心想:“啥?监视我?这个借口有点蠢。是我监视你才对。” 它听到小宝还说道:“嗯,爸,还能天天和您通视频,就像毋绮天天和 ……” 三遍大叫了几声打断了他。

只见,一只松鼠快速地跳过一道矮墙,钻进树丛里。小宝看到了它摇摆着灰色的尾巴。有只山雀停在一个高高的电线杆上。它红褐掺白色羽翅,被仲夏蓝天衬托得相当醒目。小宝明白了三遍大叫的意思:“不要提毋绮!” 小宝感到惭愧,险些泄露毋绮的秘密。

爸爸挥手告别。他始终没有提及家中其他人。小宝也始终没有问起继母和那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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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对继母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或特殊的喜爱。生病前,他称继母 “老师”。他能忆起的只有“老师”没完没了的花式规劝和教导。记得奶奶说过,毋需多听,毋需全信。他醒过来后,奶奶根本没有提到过继母。三遍告诉他,奶奶憎恨那个女人,不允许继母和妹妹到汪家堡来探望他。

目送爸爸的身影消失后,小宝没有进大门。他靠在门框上向远方眺望。因为办公楼的阻碍,他已经无法望到 “汪家堡小学” 那栋西洋式电教楼的尖顶上的风向标。小宝在汪家堡小学从一年级一直学到五年级结束。在那之前,小宝没有上过幼儿园,一直是爷爷、奶奶、李阿姨他们教育她,陪他玩耍。

汪家堡小学是一个历史相当悠长的学堂。一九五二年前,汪家堡小学叫 “汪家堡学堂”。之前,叫 “汪家学塾”。从晚清光绪年间起,因为开始教“西学”,才从汪氏私塾改为村公学。“西学”是指算数和科普。不过,学塾也好,学堂也罢,可都不许女子上学。直到政府大力提倡男女平等后,汪家堡的女孩子们方能有机会上学。

奶奶说,她和爷爷定居汪家堡后发现,汪家堡小学从教室到老师资质都比较陈旧落后,开始捐助学校建设。这些年来,一直不断,即便小宝早已经不是汪家堡小学的学生。听说,学校如今是个半私立学校。三遍解释说,那个 “半” 是因为学校仍然接受区教育局的年检和排名,仍然参加区教育局组织的各项竞赛活动,例如小学生田径比赛、游泳比赛等等。“要是全私立了,会失去一些竞争机会。” 三遍告诉小宝。

“竞争很重要吗?”

“当然啦,能在区比赛中出线,就有去市里比赛的可能性。要是在市里的比赛上出线,容易被星探发现。如今这个时代,人人都挣抢上热搜。” 三遍答道。

小宝上学的那会儿,因为有柳家的不断赞助,学校还在不断扩建。汪家堡小学是全市最早一批拥有 “电教楼”的学校。电教楼里有电脑室、语音室、音乐室等等。电脑、语音设备、乐器等等都出自慈善家们的捐赠,和各式各样的拍卖会。 那栋九年新的电教楼前的花丛里,立着一个大理石的纪念匾。是为了表彰和纪念大慈善家柳爷爷。

五年级结束的那个暑假后,小宝转学到某城区爸爸居所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那所公立小学属于区重点,在市里小有名气。一线国际大都市里的一个区的权重,相当于地方上一个三线城市。从汪家堡小学转学到爸爸居所附近的区重点小学时,柳小宝可真有过“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瞬间。不,是刘姥姥的孙子“板儿”被吓哭的那种瞬间。他也确实很不爷们儿地哭了,被吓哭了。这个学校太、太、太大了。也,太、太、太豪华了。

他逮住第一个能到汪家堡迴访爷爷的机会,立刻将那种惊恐不安的心情形容给爷爷听。他死活不愿意再回城里,又哭又闹,踢腿耍赖,最后还是让他爸爸给拽走了。爸爸答应他,以后每个周末送他过来访问爷爷。他回城后的第二天,爷爷又要向汪家堡小学捐赠一笔几百万的巨款。特意指明要再买地扩建校园。要为学生们建设一所体育中心包括室内篮球场和室内游泳池。体育中心被命名为 “欣洁体育中心”。欣洁,知道的人都知道,是柳太的闺名。柳太不姓柳,但喜欢被人称为 “柳太”。

小宝要去的城中新学校不但硬件条件好,教学质量也很高。在市里的排名极高。排名榜上的高位似乎是汪家堡小学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新学校还有不少学校组织的各类课外活动。关键是学校的学风很好。从老师到各年级的学生们都讲究团结友爱,大同学帮助小同学,老生带新生。学校允许住在近处的高年级的学生们,按住址结伴回家。学校还有校车,送住在稍远一点的孩子们回家。这条允许“高年级的学生们按住址结伴回家”的利民政策,省了家长们的不少焦虑。也是吸引柳二的原因之一。

为了给小宝转入那所区重点小学,柳二花费了不少精力。除了打通各级关系外,贷款捐赠了一辆校车。相比爷爷为汪家堡小学捐赠的体育中心,一辆校车真不算什么。奶奶却对小宝爸的捐赠颇有微词:“重点不重点的,它也是纯公立系统的学校。小宝只去上一年的学,没必要为此捐一辆几十万的校车。” 

“柳太,我被告知,进入区重点很不容易。除了住在学校附近是必须的硬条件外,捐赠进入学校插班的捷径。”

柳二心急火燎地为小宝转学,是想让孩子早日适应城里的环境。假如能在区重点小学再提高一年,孩子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按片入学地进入一所教学质量还算不错的普通中学。柳二居所附近有三所中学。一所区重点中学含初中和高中,但离他的住所较远。他选中的这所普通中学,离家最近,可以走路上学。在市里的排名榜上排名中游。他考虑到,小宝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神经系统比较脆弱,不可能适应高强度的学习压力。而且,柳二从心里看不上那些要天价学费的“私立学校”包括国际小学。说不清道理,就是膈应。知道柳二的人都知道,柳二其实是在工薪阶层的环境中长大成人。如今虽然个人年收入上已是丰裕随意,但他的教育理念,按他续室的话,“仍然滞留在中下阶层,有些想不开”。

直到小宝在初三下学期间突发“间歇性癫痫”后,柳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做出了几个极为自私和大意的决定。根本的根本,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显示对儿子的父慈,借口儿子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不惜伤害柳家老两口的感情,拒绝再考虑将儿子留在“乡下”,留在儿子熟悉的环境中。

转学后的柳小宝,六年级过得还算顺利。优质的区重点小学不愧为先进单位。就是像柳小宝这样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孩子,仍然能跟得上进度。 小宝小学毕业时的总成绩相当耀眼。孩子顺利地、愉快地进入了爸爸为他选择的中学。

见到小宝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愉快,当时的柳二很得意。他觉得给小宝转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打心底感谢“燕子妈”,他的好参谋。燕子妈,柳二的再婚妻子,本姓“凌”。没有“凌老师”的多方咨询、提醒和规划,小宝不可能那么快适应城里的生活环境。

柳二并不是一夜之间突然决定为小宝转学。他见到自己诊所里的同事们为孩子能受到优质教育费尽心思,询问了情况。在同事们的影响下,他很早就开始为小宝转学做调研。他在查询了一个网站后,加入了几个家长微信群。其中一个家长群就是他后来看中的区重点小学。燕子妈正是群的组织者。她本人的职业是高中语文老师。有个与小宝同龄,小名叫“燕子” 的女儿。

柳二喜欢在家长微信群中提些“傻”问题。燕子妈出于职业训练和责任心,则是有问必答。逐渐地,两人都感到许多教育问题需要当面探讨。他们开始互约在咖啡馆和茶寮见面。开始时,是一群家长。几次后,两人单独会面。因为都是单亲家长,他们的话题越来越广。最后涉及到了两人过去都不愿提及的婚姻私事。互相倾慕的爱情,开始出现端倪。

她是位头脑清醒、举止舒雅、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教育孩子上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她的女儿燕子,在她的精心教导下,从小显示出非凡的学习能力。不但在学校规定的科目上样样优秀,课外的琴棋书画上虽说不上是样样精通,却也是样样不落后。燕子很懂事,从小就明白,一个像她这样没有富裕家族可依赖的工薪阶层的孩子,必须从小学会在成千上万的同龄人中,靠自己的不懈努力,争取到最好的公共教育资源。

小学、初中是义务教育,按片入学。能否进入家长心仪的好学校,家庭住址很重要。燕子妈得知柳二的住址后,不断感叹说,他在浪费资源:“假如我们能有这么好的黄金住址,燕子进重点小学也不会那么费劲。”

“你是说,我应该考虑给儿子转学?”

“现实社会就是如此残酷。要想孩子成才,家长需要竭力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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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了小宝六年级放寒假前,区青少年活动管理中心,旧称 “少年宫”,要组织少年书法比赛。规定参赛者必须是本区内各校十一岁到十三岁之间的学生。柳二在燕子妈的怂恿下,在众多家长们的鼓励下,在老师们的赞成下,为小宝报名参加了少年书法比赛。之后的初赛、复赛、决赛都是由燕子妈和柳二共同带着两个孩子出席活动。在这一过程中,同班同学的燕子和小宝,成为无话不聊的好朋友。

小宝的书法在几百名孩子中脱颖而出。三轮后,经过评委的再三审核,一举拿下了本届比赛的金奖。那个奖状,和他得奖后的当场即兴而作 “其中有至乐,适意逍遥游”,现在仍然挂在奶奶的茶室里。字,虽稚气,但逍遥至乐的风骨已在。

“其中有至乐,适意逍遥游”是出自苏轼的“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小宝写下那十个字是在告诉在场的成年人们 “我喜欢书法”。曾经惊讶了在场的许多人。一时间,柳小宝也收获了他十五分钟的名气(15-minute fame)。

得奖后的小宝兴高采烈,总算有优于其他同学的项目。他天真地以为,从此再也不用听爸爸叨叨“看看人家燕子”。柳二也非常骄傲。心里却更加感谢“懂教育”的燕子妈。爱情的根越扎越深,发芽、伸展、开花。开春后,他向她求了婚。她不但当场答应,尔后还毫不犹豫地与柳二签署了一份婚前协议。

在当时的特定环境下,有勇气签署“婚前协议”的人少而又少。燕子妈的这一举动充分彰显出她独立女性的知性和理性。不但令柳二敬佩不已,也得到了各级妇联组织的赞赏和奖励。

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办理任何婚礼。都是二婚,都有一个孩子,早已经不再追求无脑的浪漫。他们很实惠地决定,两家合为一家,搬到一起住。当然是搬到有着黄金住址的柳二的大套间里。

小宝的阿斯伯格综合症直到上到了初三之后才开始显露。正是因为了练习书法 “其中有至乐,适意逍遥游”,他在与他人交往时,常常表现得十分笨拙。他看不起别的同学,别人也看不起他。小宝在学校里很难交到朋友。年级里曾经流传着类似“与柳胖子做朋友是傻子” 等等有损尊严的话。虽然“童言无忌”,但有些残忍的童言,却使被嘲笑的童子,深受心理伤害。

他每天坚持去上学,却常常缺席某几门课。即便人在课堂里坐着,什么也没听进去。他不喜欢数理课,更不喜欢体育课。他跑不动,跳不远,做不得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他越来越胖,越胖就越不想运动。下学后常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里。小宝不爱动,却极爱吃。唯一能够坚持的运动是每晚去“遛狗”。遛狗就是拉着三遍去买零食,吃零食。

学校将小宝奇怪的行为告之家长们。燕子妈去学校调查根源,学校里说不清。没有见到孩子在校园内被公开欺负;孩子经常是有选择地缺课;孩子从来没有迟到过。放学后也是跟在其他同学们身后,一起离开。有时还说说笑笑。只是这个孩子确实爱害羞,性格沉闷,还略有些清高。经过与校方和小宝的两次交谈后,燕子妈得出结论,孩子可能有心理障碍。初中生们多有青春期焦虑症状(puberty anxiety),需要家长们的注意。燕子妈提议带小宝去访问专业心理医生。

但是,小宝拒绝去看医生。他说三遍就是他的心理医生,只要允许他和三遍在一起,他就感到愉快,就能专心听课,专心做作业。“可是”,柳二对小宝说:“上课不能带狗呀,宝儿。” 他爸爸注意到,孩子遛狗的时间越来越长。柳二决定试着和孩子一起遛狗。期间,小宝总是笑着告诉爸爸,他和三遍又聊了些什么。看到孩子灿烂的笑容,柳二反而觉着,孩子好像没有太多的心理障碍。有一次,他对小宝说:“宝儿,要不这样吧,你上课专心听讲,专心做笔记。回家后,就将在学校学到的东西讲给三遍听,等于复习了一遍。”

小宝听后兴奋地说:“爸,您是天才。今后,就这么办。” 柳二心说:“天才不是我,是凌老师。” 这个主意是燕子妈在听到“小宝能听懂三遍说话”的笑话后,灵机一动想出的办法。燕子妈当时感叹道:“玩物丧志呀,亲爱的。你这样总是依着他,会把孩子宠坏。” 

三遍还是几个月大的小狗狗时,家里请专人照顾它,包括白天带着去训练中心训练。柳二家里还有家政助理。三遍是真正的宠物犬。燕子也很喜欢活泼可爱的三遍。她和小宝一度争抢着要得到三遍的“翻牌子”,就是看三遍选择跟着哪个人,去谁的屋里。

很快,燕子妈坚决不许燕子将时间过多地花在猫狗宠物身上。在小宝和爸爸遛狗时,燕子要么去课外辅导班提高,要么关着门做作业。与多数未来精英们一样,她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即便她的继父有钱,但钱买不来一个独立自信的社会女精英。

很久以后,三遍告诉小宝,它其实挺喜欢燕子:“她的歌声很好听唉。长得也好看。还会弹钢琴。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它没有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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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与燕子妈领了结婚证后,两家合为一家。燕子妈带着燕子搬进了柳二宽大豪华的二百五十多平方米的四卧、两厅、三卫、阴阳两台、前后通透的花园洋楼套房里。两个孩子每人有自己的房间。燕子因为是女孩子,她的房间相当于第二主卧,带有一个装了宽敞浴盆的洗漱间。

燕子比小宝小一个月,所以是妹妹。上中学后,他俩不再同校。她轻松地考入了区重点中学。上中学后,燕子仍然保持了友善活泼,能歌善舞,乖巧懂事的好品质。她不但学习成绩好,还能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类公益活动。属于老师们和同学们交口称赞的优秀学生。每个学期都会得到几张优秀奖。

在小学时,燕子和小宝的关系尚好。上了中学后,她逐渐地不大看得起普通中学的学生。虽然她承认小宝的文科不知比她强多少倍,但借口说:“那是因为有柳奶奶单独给他上小课。” 燕子妈批评女儿:“我也没有少给你吃小灶,怎么写作文还要小宝帮助润色?”

“妈,别老说了。不是您说的,我的短期目标是考上市重点高中吗?中考也不只考书法和语文吧?您最好去教导小宝,不然他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怕是只能上技校。”

凌老师被女儿怼得只能叹气。女儿的话出自她平日对女儿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心底深处的潜意识告诉她,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继子,是一个难以成器的孩子。但出于她人民教师的责任感,她不能放弃教育有思维障碍的孩子。她去柳二那里吹耳边风,要柳二去纠正小宝偏科的毛病。小宝那孩子的偏科可不容易纠正。孩子是介于书法天才和数理白痴之间的一种人。燕子妈对柳二说道:“亲爱的,你再不好好管教儿子,他将来可能只能去职业高中,就是 ‘技校’。”

“亲爱的,不是说好了,你管孩子们的教育,我管养家吗?再说,上技校有什么不好?” 柳二问道。凌老师想一想,柳小宝上技校确实没有什么不好。小宝继承了丰厚的资产,他根本不需要上高中上大学。有个初中文化,足矣。她觉着自己其实挺可笑,总是从中下阶层的角度,去批评上流社会的不佳生活方式。即便“鱼子酱不能当饭吃”,有钱人会听规劝而放弃顿顿必有鱼子酱吗?她自嘲自己有“酸葡萄心态”。

虽然凌老师是个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好老师,她对小宝很耐心,但难以成器的柳小宝因为从小是爷爷奶奶掌中珍宝,免不掉有少爷的骄娇二气。他鲜少顶嘴。对凌老师的规劝和教诲,却采取左耳进右耳出的策略。他尊重凌老师。因为爷爷总教导他要尊重老师。他畏惧凌老师。因为老师们通常都有些可怕。

对小宝而言,周末去“柳堡”,是他最盼望的日子。虽然爷爷在初一开学前去世了,大姐、二姐和几个老朋友们也都不能再和他一起玩游戏了,但熟悉的环境对他是一种心灵安慰。柳二和燕子妈知道,柳家人一直不太赞成他们的结合。柳太算是最开明的。起码嘴上不会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但柳太看待凌老师母女的眼神中,多少透露着丝丝的冷淡。每次从“乡下”回城后,燕子都要悄悄地向她妈妈抱怨,她真不喜欢去那里:“那种地方,又土气又憋屈。我宁可和朋友们一起去逛 …… 书店。” 女孩子们最喜欢逛的是衣、帽、鞋、包等专卖店。但她也怕她妈。故而改口 “书店”。

几次之后,凌老师借口燕子要在周末出席各类补习班、兴趣班,不再带燕子去乡下“柳堡”。她本人也因为工作忙,减少下乡。

久而久之,两个孩子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除了一起吃饭外,很少有更多的交流。不再一起出去玩。不是这个找借口要做作业、要上课外班,就是那个要遛狗、要练习书法等等。周末和节假日时,一个要去见乡下见“我”奶奶,一个要跨区见“我”姥姥。孩子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客气,家里的气氛逐渐失去应该有的亲热。

****** 本章完  ******

《石苍舒醉墨堂》【宋】苏轼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能瘳。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饮美酒消百忧。
乃知柳子语不妄,病嗜土炭如珍羞。
君于此艺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
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忽踏九州。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
胡为议论独见假⑾,只字片纸皆藏收。
不减钟张君自足⑿,下方罗赵我亦优⒀。
不须临池更苦学,完取绢素充衾裯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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