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美少年之二・陶府娘子们
士不与商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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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日,陶五郎在“穹谷闻音斋”,向大哥倾诉自己的不幸。 却听到大哥说,杜芜只是心直口快,没有失德。 他觉得有些扫兴。 五郎叹口气说:“大哥,自从母亲训诫过内人后,她已不再提敕命一事。 不过近来贤惠得有些吓人。她说,她又读了一遍《女训》,三省其心,说是前一阵子与夫争执是德不配位。 此次要 ‘堂堂正正做贤妻’。 这可是她的原话。你说,这突然转性,是不是有些令人惊讶?”
五郎为了能够专心备考,近一段时间总睡在书斋的厢房里。 平日只有一个书僮,一个男仆照顾他的起居。因为陶国公说过 “妻除外” ,女子中只有正妻杜五娘子可以带着两名侍女进出 “穹谷闻音斋”,嘘寒问暖。
“大哥,你知道我近来不得已睡在书斋里。 内人每夜必要过来打搅,宽衣松发,灯下刺绣。 一到二更必要提醒我入睡。 我说再读会子书,要她回去睡。 她就是不走。 我虽不是柳下惠,却真没精力顾及房中之事。”
杜五娘子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宽衣松发都不必去形容,那香姿也一定令多数男子们 “为伊消得人憔悴”。
五郎说:“大哥,父亲之所以建此独立书斋,就是要我能专心读书。 不是我不近女色,是我不想分心。 我自认是只笨鸟。 不下笨功夫,明年春闱怕是还飞出这个林子。大哥,再如此下去,你说我是不是该搬到哪个寺里借宿几天?”
京城里的和尚寺庙、乾道宫观都有空闲的禅室道屋。 原本为接济无家可归之人。 如今多被赶考的举子乡供们借住。 这些寺庙宫观不许女子借住。 女人们往往被赶到附近的尼姑坤道庵。 因为没有女人们的打搅,书生们才好专心备考。
大郎笑说:“五弟,一个陶府的郎君再不济,也没有住寺庙的道理。要不,我与内人商量一下,你去 ‘曹宅’ 躲几天?那地方最清净。 听说已经有个赶考的乡贡住了进去。 陈氏亲戚。 你俩正好结伴。 李先生不是在捣鼓小大郎试考童子举吗?有时会带着小大郎一起去曹宅,同时为两人解惑。”
大郎所说的“陈氏亲戚”,是指已故陈充媛的亲戚。 先陈充媛是安平长公主的生母。
“明年春闱的贡院考试是糊名、誊抄。 以你的真才实学,此次肯定有希望中榜。” 大郎鼓励道。说这话,挺心虚的。 他一个武将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鹦鹉学舌。 反正,某“君”有意将贡院省试改造的公平合理一些。干掉了一手遮天的霍党后,贡院、太学和翰林院都要有新气象。
“大哥,她还总是吟唱 ‘北方有佳人’。 记得….. ,不,别在意。你说她是不是也得了邪症?”
“五弟,你是儒生,一身浩然正气,晈皓辉照。走夜路时,如有灯火自照路。 最是压制邪魔诡异。 而且,从小练武之人阳气足。 什么北方佳人、南方妖精的,都不必畏惧。 千万别胡思乱想。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要不咱们下一盘 ‘龟速手谈’?”
“善!大哥,正中下怀。” 五郎笑着说。 因为大郎常要进宫伴君手谈,又常是几旬后再收拾残局,陶府的兄弟们戏称其为 “龟速手谈”:下棋不是专心下棋,是为了谈天说地。大哥的棋艺平平,这龟速手谈是为他量身所裁。
大郎很同情这个弟弟。 五郎的确不是家中最有风头的儿郎。陶府儿郎的风头都由音律神童陶七郎抢占了。五郎却是“最老实、最听话、最懂礼、最讲规矩”的那个孩子。这四个 “最” 字是大夫人对他的赞美。
自韩小娘去世后,五郎一心一意实现阿娘的遗愿。 他明明知道 “进士及第” 于他而言,大有蜀道之难。仍然知难而进。 韩小娘生前为他挑选的媳妇,即便觉得委屈了自己贵公子的身份,因为是阿娘看中的人,他不得不虚以委蛇。韩小娘不允许他在中榜前随意纳妾,他这些年不会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 连伺候他多年的丫鬟们,也觉得他很是枯燥无趣。
陶府的儿郎们生来是帝国的将士。 在军中混事,个个必是马到成功。 即便是最枯燥的三班奉职,有他陶大郎这个殿前禁军班直马军都虞候的举荐和提携,快速提升的机会也比他人多。 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五郎却选择最艰苦的道路。他要靠自己的才学与庶民平等考进士。
大郎怎么也想不通。 我武勋贵族子弟为什么非要与庶民争饭碗?柳生嘲讽着说:“大哥,那不叫与庶民争饭碗。 那是与民同乐。五哥思想超时代。” 柳生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啥叫 “思想超时代”? 莫名其妙。
五郎赶考,屡战屡败。 屡败屡战。这会子,读书读得恨不能化身柳下惠?大郎看着,心疼弟弟。对这个弟弟,他从来没有搂着脖子在脑壳上弹过板栗。 可见面还是很亲近。 亲兄弟,血比水浓。
大郎不想再为五弟施加压力。 他转话题说道:“假若杜五娘子犯的是闲懒病,闲得实在无聊,这个病倒也好治。 我听说,有部小说近来在京城各府邸中很流行。 那些高门大户的娘子们个个读得七荤八素地犯花痴。 听说宫里也有人在读。可叫五娘子也试着读读看。”
“这不是要逼着鸭子上架? 但凡她努力读书,也不会蠢到在 ‘瀛台诗会’ 上总被人笑话。” 五郎说。
“诶,两会子事。读小说又不是读圣贤书。 据说,这部小说是专门写给妇人们的。原本是十文一卷。 后来涨到十五文一卷。 已经出了十几卷。每次 ‘闲话书局’ 出一卷,上百本印本一抢而空。如今不得不从头再印。 ‘闲话书局’, 你听说过吧? 专门印小说、话本、异志、野史的书局。” 大郎见五郎摇头,解释说。
五弟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 什么话本、小说、异志、野史一类的闲书,鲜少接触。 也根本不会过问。 不知道开张只一年的 “闲话书局” 不为过。
“ ‘闲话书局’ 是小八妹众筹持股的书局。”
“什么筹? 什么 ‘持股’?”
“就是众人凑钱做生意。 他们管这个叫什么 ‘众筹’。 出钱多的,手里的股份多。 比如十两银一股。 出了百两银的,就拿十股。每股都有一张 ‘小票’。 有难同当,股利匀分。 股份多的,多得。 股份少的,少得。 因为出资的人多,十两银一股对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们、少娘子们算什么?一只金步摇都比这个贵几倍。为了便于管理,他们就成立了一个 ‘董事会’。领头的叫 ‘董督’。 小八妹任董督。”
“大哥,我没有完全听明白。 怎么个众筹法? 什么叫小票?董,本就是 ‘督’ 之意。 ‘董督’ 想必类似都督?”
“是。 董督乃是董事会的首领。 董事会是闲话书局的业主。 闲话书局有个三长两短,要找董事会,不是绑个掌柜的就能解决事。 讼状也要告 ‘安提提’。 安提提又叫 ‘法人’。 新鲜吧? 小票乃是带有董督钤印的文牒。 钤印是 ‘闲话书局总董督’ 七个隶字。 因为文牒巴掌大小,被称为小票。到了年底分红利时,凭小票得利。对了,你要是有兴趣也可入股。 他们正在做二次筹资。”
“大哥,我哪里有闲钱?一个从七品的武散,俸禄本就不高呀。”
在亲子们和养子们都算在其中,五郎是最得大夫人宠爱的儿子。 却也是兄弟几人中最 “穷” 的一位。 其他兄弟们还有娘舅家的资助。 比如陶七郎,生母淑桃娘家并不富,他却因为得晤德帝的喜爱,从小订婚安平公主。 从小到大所得赏赐令人瞠目。 坊间谣传,七郎是晤德帝的私生子。
五郎则不然,他虽然也如所有武勋贵族家的儿郎一样,生下就是从八品“右千牛卫将军”,后来又得一个从七品武散“翊麾校尉”,除了吃奶饷,就是吃空饷。只有俸禄收入。
玉沁园一直没有自己的小金库。韩娘子生前,除了陶府的月银,从来没有琢磨过其它的经济来源。宫中女史出身的她,一辈子都端着一个架子。 什么架子?大郎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 “士不与商为伍”。
除了韩小娘,各院的主母们都爱在外赚点外快。赚来的钱只入本院的小金库。 不像俸禄要充“公”。 这里的“公” 指的是陶府的总金库。 总金库由大夫人掌管。
近几年京城里出现了一家大药铺 “明药堂”。 前店后坊地生产金创药膏贴。 如今 “明药堂金创膏贴” 是帝国各大边军的必备。随粮秣兵饷一起转运。市井传说,明药堂是“军商”,是兵部的附带产业。 背后的事实是,明药堂的“业主”或叫“堂主”是陶曹娘子,睿夫人曹蕾。
曹蕾和大郎的双三品俸禄统统归入陶府总账。 逸辰院从总账房那里领取月例。 加上小大郎的从八品的“牛奶费”(柳生的话),生活得舒适,却不奢侈。 小二郎因为是老二,没有特殊的照顾。从八品“右千牛卫将军”的殊荣只封赐给公侯的儿子们和公侯的嫡长孙。
明药堂收入则统统归逸辰院小金库。曹蕾用这笔钱为娘家阿耶曹校尉在京城置办下一座宅院 “曹宅”。每年补贴她那个被钦点为 “天下第一不省心” 的弟弟。
五郎问道:“大哥,曹娘子是否也参加了闲话书局的 …… 众筹?” 啪,落子。
“她们姑嫂感情那样笃厚。 内人岂能不出资? 她说她只出了二十两银。 安平出了百两银。小八妹持六成的股。其余的几成股由她的那些闺中好友们分持。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娘子们众筹持股做生意,蔚然成风。 她们准备在 ‘慕筵茶楼’ 举办二次筹款。 可以叫五娘子去看看。” 啪,落子。
“慕筵茶楼”的大股东之一是陶府彦小娘。 细究下去,京城高门娘子们兴起的这股做股东,拿股份红利,用作体己钱的风气,还是起于彦小娘这样的青蘋 “商女”们。
此 “商女” 非彼 “商女”。 本朝的商女们通常指喜欢到处投资持股的女大款们。 这些商女们是一群不靠男人也能活得挺潇洒的女子们。曹娘子说白了就是这号的飒爽 “商女”之一。
大郎转了话题:“听说,朱家上月买下来一座青楼。 ”
“嗯?” 五郎吃惊地抬头看着大哥,捏着棋子的手,悬空静止。 龟速手谈,每落一子要有半刻钟的功夫。
“嘿,嘿。 落子后,我再细细地与你说道…… 不悔棋吧? ” 大郎问道。 他见五郎摇头,也落下一子:“好吧,那我落在这里。 你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叫 ‘雪涛’ 的歌姬吧?(“听说过。 大才女” 五郎答道)对,是个大才女。 写过一句什么 ‘二月杨花 。。。一向南飞又北飞’ 的小诗。 朱家买下的青楼就叫 ‘南飞北飞阁’。 你想,哪个上等歌姬身后没有几个贵人? 雪涛是安平和小八妹的诗友。朱家自然做了雪涛的大贵人兼东家。据说,雪涛的收入与朱家是七三分红。 雪涛拿七分。”
朱家是小八妹阿娘陶府彦小娘的娘家。 小八妹的阿娘的闺名是 “朱彦彦”。
朱彦彦是幽州豪杰朱大侠的独生女儿。 朱家在幽州是一方霸主。 富可敌国。 二十几年前,黄花小娘子朱彦彦哪里少得了追求她的各方英雄?她却偏偏发誓,非幽州节度使陶郎不从。 这陶郎有妻妾、有子女,还是尚主的驸马都尉。 总不能退掉长公主,八抬大轿迎娶一个土豪的女儿吧?
陶公爷那时虽然一表人材,但比朱彦彦大十岁有余。陶家的大郎曾称朱彦彦是 “彦姐姐”。 不过,按民俗,做小妾的姨娘们,对小主子们也多是自称 “姐姐”。 至今,朱彦彦对大郎说话时,也常常是:“过来,大郎,让彦姐姐看看。” 这种随便口气,当然不敢当着大夫人的面咋呼。 须是:“大郎君,请移步这边。容彦姐姐见识一番。”
虽然是被纳入府,她却带到陶家极丰盛的 “嫁妆”。 除了一应俱全的用度外,十几盒价值连城的金银珠玉首饰自不用说。光是带过来的十几箱的金蹄银锭,可折算出三十万两白银。 还包括幽州的一处大房地产,名为 “陶公别墅”。
朱彦彦心甘情愿做陶国公的第四位侍妾。 陶国公此生最宠爱朱彦彦。朱彦彦不用去争宠,就很得宠。 她娘家超富,在家被敬称为 “宫主”。 她家的“城堡”,是一座恢弘的建于悬崖绝壁上的石砌堡垒,雅号 “望月宫”。她那人心大爱说笑,能耍出一手好拳法。陶国公和大夫人都向她学了几招很实用的小擒拿。
她的师哥朱武,在她的推荐下做了陶府 “来璋居” 的新管家,是小八妹、曹蕾、安平公主、淑桃等的“擒拿手”师傅。 朱武是陶十四郎的 “师父”。就一个字的区别:小十四陶韜是烧香磕头的入门弟子。 不过这个入门弟子,本来就入门的晚,又是心猿意马,永无出师之日。 陶韜骑马挥刀冲锋陷阵,被称为“天赋异禀”。 练习朱家的陆地武功绝学?“愚”不可言。 至今打不过彦小娘。 “她是长辈,我得敬让她。 好男不和女斗!”
小八妹的脾性随她妈,也是心大爱说笑。 是个小才女。这娘俩都是 “商女”。 喜欢做投资持股生意。 她阿娘是风起于的青蘋,她就是顺风的风帆。 带着一群姐妹们 “炒股”(怪异柳生的“很番语”的话):到处找“众筹”目标,到处出钱搓股,到处等收红利。
慕筵茶楼的三楼是阁楼,却辟成雅室,专供这些有钱有闲的商女们谈论帝国里的新兴产业。 这些女人都是有背景的高门大户女子,消息来源自然比一般人多。 别的女人们在二楼吃茶,嗑瓜子,听说书或弹唱后,嚼舌东家长西家短。商女们在三楼品茶、品酒、品果肉脯、品奶豆腐,搓牌局,小赌怡情,嚼舌山南海北的奇闻逸事。小八妹能从中嗅出商机。
陶国公宠爱朱彦彦不是秘密。 续室大夫人平骧长公主和陶国公的关系,更像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和战友。 互为幕僚谋士,互为定海神针。 说是相敬如宾的夫妇,一点不为过。两人麾下皆有重兵良将。 帝国的精英骑兵 “金鹰骑厢” 只服从金鹰大可敦,也就是平骧长公主的调遣。 帝国的精英边军幽州禁军只服从陶公爷的命令。 夫妻俩又对天子忠心无二。
大夫人与朱彦彦对脾气。 两人都是有话就说。一个是马上女英雄,一个是陆地女豪杰。
因为是小妾,朱彦彦将一辈子不能讨得诰命。 想做命妇只有母凭子贵了。 她却活得令京城里许多正妻们羡慕不已。 她有钱。 极有钱。 她潇洒。 极潇洒。 有钱人就该潇洒。 假若她是个男子汉,“他”怕也会丢下一切,仗剑游天下。
如今她的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 天天鸡鸣便起,开始练 “硬功夫”。 她除了吐纳外,不练其它气功。 对她来讲,拳脚硬狠,一击中要害,才是武功真谛。 为此,虽然人过中年了,却还要在 “驭凰营” 继续挂那个武教头的誉职。专教朱家绝门武功中的 “陆地小擒拿”。
落下一子后,大郎劝五郎:“五弟,你要是不在意,请五娘子也去慕筵茶楼听听投资持股的门道。 出个十两银,拿上一股。 回头可能还可分点红利。 先小打小闹,试试手。”
“我阿娘嘱咐过,‘士不与商为伍’。 士之妇从商,怕要伤了淑女的懿德。 我不想要她再到府外丢脸。 一个瀛台诗会还不够吗? ” 啪,落子。
前半句的 “士不与商为伍”,将大郎噎得不好再说什么。 士、农、工、商。 这个社会最被崇尚的是 “士大夫”,最被低看的是“商贾”。 小八妹那一群商女们,哪个人的背景不是天潢贵胄?所以可以我行我素,不觉得丢脸。 细数,无一是士大夫的女人。
他静静地落下一棋子说:“五弟,你要这么想,如果十两银子能为你买下几个月的清静,也算是一桩功德。在陶府,女子们有两样东西不可触:玄学和佛学。 先嫔娴淑人研究玄学走火入魔,被人说成是有虚物附体。 我阿姐信佛,动辄要削发为尼。被人说成是故意与大夫人对立,破坏家庭合睦。 五娘子不能再走上那两位的老路。哥哥说话不好听,你别太在意。 你现在还不能被称为 ‘士’,五弟。”
大郎的“阿姐”是陶府的二夫人。 大夫人信道,二夫人信佛。 信佛的干不过信道的,只好长年躲在幽州的陶公别墅里,长伴青灯黄卷,吃素敲木鱼。
五郎后知后觉地感到,“士不与商为伍” 一定多少伤了大哥的心。大哥宠爱曹娘子。 曹娘子是商女。
韩小娘的 “士不与商为伍” 岂止伤了陶大郎的心,更是成为她生前不能与朱彦彦和睦相处的根源。
彦小娘从入府的那一天起,就与韩小娘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个奉“儒家”,一个崇“商家”。 陶府大院中的宅斗,就发生在这两位小娘互相看不起上。 韩小娘因为看不起 “商女” 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懿德高风的典范。 见到不守妇德,到处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彦小娘,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彦小娘当然是 “我有钱我怕谁”。
故人已去,为爱她的人或恨她的人,留下多少遗恨和惆怅。 彦小娘如今虽然活得快活,却总觉得以往与韩小娘的那些小女人之间的口角之争,索然无味。 韩小娘生病之后,陶府前后花掉了十几万两银子为她治病、续命、办丧事。 那十几万两银子不单单是出自陶府的总库。 其中就有朱彦彦的嫁妆。
韩小娘的丧事办得很体面。那是由彦小娘和淑小娘出钱出力,帮助大夫人和陶五郎为她办的。一个姨娘的丧事大可不必大张旗鼓。 只是朱彦彦想告诉世人,她的后事要办得比这个还要奢华。
“小八妹怎么懂这些众筹、持股一类的事?” 五郎对这个异母妹妹非常不了解。 韩小娘在世时,因为与彦小娘不合,殃及池鱼。
“她天生有这个兴趣。 大约也有柳生的纵容。 这位才华横溢的柳女婿,除了诗词能写得惊天动地外,脑子里的稀奇东西也特别多。 小八妹,不对,是 ‘朱潆’ ,她本是个喜欢折腾的人,与柳生一拍即合。 柳生不在京的这几年,两人天天书信来往。 往往是回信刚送出,又收到对方的来信。 用的是军邮。”
“这两人婚后几年,仍然这般鸳鸯戏水?” 陶五郎心里一阵惆怅。 他犹犹豫豫地落下一枚白子。
一个地方官不可能天天用军邮。靠的是陶府的便利。尤其是大哥一方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