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美少年・白额踏雪(三)
作者 金二秀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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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价之下必出勇夫。 陶七郎愿意出高价请向导。 用过晚餐后,朱武领着一人,来见主子陶七郎。 是那个与朱武叨叨过古道小路的驿卒 “秦拾宝” 的哥哥。 他是个药农猎户,也是个小商贩。 名叫 “秦拾财”。 他愿意给朱武一行做向导。根据他的经验,一行人可劲地翻山越岭,能在一日之内走出深山。 再有小半日能走到平川上:“ 当然,只要没有女子拖后腿。” 他打量着站在七郎身后的美貌 “娇娘” 。 朱武笑道:“ 不可无礼,拾财老弟。 那位就是我等要护送的少主人,陶十四郎君。 他是男儿。”
几人商定,来日鸡鸣便出发。
陶七郎带着桃桃回到两人的房里。 先是桃桃为他宽衣。 接着他开始为桃桃梳洗,说道:“ 你先睡下。 我要写两封信。 你们寅时便要出行,不可耽误。” 寅时就是早上三点到五点。 正是鸡鸣时分。 说着话,他将桃桃的头发打散,轻轻地梳理,时不时亲吻着桃桃的后脖颈。 一只手又从背后慢慢摸向桃桃的前胸。 他将桃桃楼在怀中,附在后者的耳边上轻生说道:“ 明日早起,松松地绾个发髻。 绑上幞巾即可。 我给你做。 到府上后再好好打理吧。 真舍不得让你单独出行。”
桃桃昂起头,回亲七郎一下,撒娇地答道:“ 阿兄,我不是独行。 有师父和师兄。 还有我的白额和踏雪。”
他躺下后,七郎要为他拉被子,他却伸出双臂,搂住七郎。 七郎侧身和衣躺到桃桃身边。 两人说笑了几句关于 “勤拾财宝” 兄弟的好名字。 你掐我面颊,我舔你手指。云里雾里,粘粘糊糊。 屋里充满桃桃的娇笑声。
与他表面的风流倜傥相反,二十三岁的陶峦,陶七郎,是位正人君子。 他从不玩青楼狎妓。 他不需要。 内教坊那些舞姬们,足够令他大饱眼福。 在他眼中,桃桃最为美丽。 更胜于那位以 “妖冶可惑” 而闻名的姐姐曹蕾。
与他表面的天真清纯相反,十六岁的陶韬,陶十四郎,小小年龄已经走过被强奸、被吊打、被沉湖,险些被谋杀,最后被贩卖为奴的人间炼狱。 那一段生活阴影将陪伴他终身。 这得 “感谢” 楮州的某个刘姓妒夫。
那年,他躺着阿兄七郎的怀里,痛哭流涕地说:“ …… 捞我出水的人,把我藏在一个人贩子的库房里。 一天只给半个馍和一碗水。 后来,我们几个人就被偷偷运出。 被绑着手脚,堵着嘴,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 ” 七郎安慰他说:“ 圣上下令剿灭那伙人贩子。 那些该死的,都得死。” “ …… 捞我出水的和绑我的是同一伙人。 羞辱我和打我的也是这伙人。 我对他们又恨又怕。 他们只听姓刘的命令。 那个姓刘的带头羞辱了我。 他扒光我的衣服,把我吊在梁上,边抽打,还边骂我是个什么 ‘妖孽’? 我当时只恨自己不是妖孽。 不然也可以像异志上写的,化鬼撕了他。 我和姓刘的有仇,可我却不想为此伤着三哥 …… ” “ 嗯?谁是三哥?你说的是玦三郎君? 他和姓刘的是什么关系?” “ 三哥对我像你对我这么好。 姓刘的不高兴。 雀儿哥哥说,姓刘的总想独霸三哥。 三哥对谁好,他就对谁狠。” 陶七郎明白了。 这姓刘的像个妒妇吕后。 他长叹一声,抱紧骨瘦如柴,精神恍惚的桃桃,脸贴着脸地说道:“ 淘奴,此恨必了。 只是时机未到。 阿兄一定要为你找回道理。”
至于玦三郎后来被卷进 “楮州禁军水师冗员案” ,是否是陶七郎 “找回道理” 的其中一步,无人知晓。 玦三郎被那件案子整得很是狼狈。
第二天鸡鸣之后,一行四人五马进了山。 到了入夜,他们出了深山。 人、马都是疲劳不堪。 这天,天气颇佳,山路还是这么难行。 要是赶上雨天,怕是一整天难以出山。 众人就在山脚下的一家简陋的小客栈里歇脚。 秦拾财常跑这条路,与老板倒也熟悉。 他们四人都穿戴得如同倒卖山中猎物和药材的小商贩。 粗苎布衣裤、草鞋斗笠。 除了几匹骏马比较招眼。 好在山里人烟稀少,无人注意。
秦拾财还随身带着几大麻袋药材,说是想去京里卖卖看:“ 朱大哥,我从来没有进过京城。 到时,还请朱大哥多多照应。” 朱武点点头。 他心里明白,“勤” 老弟没有说实话。 他一路上叨叨着,几时到哪里,哪里有住店。 处处显示出熟门熟路,岂有没进过京城的道理? 就算没进过城,京畿地段上的人头还是熟悉的。 他怕是想通过陶府做一笔大买卖。
这一路过来,秦拾财给他们师徒三人讲了不少当地的趣闻,还教桃桃识别毒蘑毒草。 可劲地夸奖桃桃轻功好。 将来必会练成武林高手。 成不成,哪由一个外行断定? 而陶府这个对什么新鲜事都稀奇的十四郎,很快就被 “勤” 老弟拾了财宝。 “秦大哥”,“勤大哥” 地叫个不停。 拍着胸脯说,以后山里的新鲜玩意都卖给他。 朱武作为师父,当然要给徒弟面子。 进了京,他哪能不帮秦拾财?
陶十四郎陶韬虽然后来被誉为小 “周郎公瑾”, 他可没有周公瑾的正人君子气。 他那只闻名遐迩的银色臂弩,射出来的是 “镖”。 是浸过 “见血封喉” 毒液的镖。 这 “见血封喉” 是从哪里得知的? 自然少不了 “勤拾财宝” 兄弟俩的见识。 这兄弟俩,靠着与陶十四郎和朱武的关系,被介绍进入了后来臭名昭著的 “军乐府” — 圣上的秘密特务组织。 此是后话。
到了山脚下小客栈,桃桃就着冷水咽下随身携带的干粮后,亲自去马棚里喂马。 朱武见惯不怪地解释说:“ 陶府从大将军起,一府上下都爱惜马匹。 十四郎君更是对他那两匹爱马,亲如兄弟。 这一路上,他每日都要亲手添加精夜料,刷马背,洗马鼻。 在府上时,换马掌他也要亲自督察。 ”
秦拾财听后,竖起大拇指,奉承地说道:“ 陶府家风是这个。 小郎君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懂事,将来必是国家栋梁。”
第二天上午,他们出了山。 桃桃向朱武等告别。 怀揣着两封信,骑着白额,带着踏雪,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看得秦拾财目瞪口呆。 他不会骑马,就由朱武和徒弟轮流带着他。 余马驮着东西。 三人紧赶慢赶地到了第三天傍晚才赶在宵禁前,进入京城的西城门。 这叫 “两天加大半天”,几乎就是三天。 朱武安排秦拾财住进自家的客房中。 他如今是邑司,不是护院。 在英国公府做工,却不住在府里。 他媳妇说,陶府捎话来,桃哥儿在今天一大早,城门开时就安全进入陶府。
踏雪和白额两匹马真得很能跑。 与朱武三人分手的当天午夜不到,一人二马已经到了西城门外。 可惜因为宵禁,城门早已封闭。 桃桃带着两匹马多绕了半个时辰,沿着一条山中溪涧,进入皇家北苑的山林。 他在林中找了一个安全地段和衣睡了两个时辰。
北苑到了夏季,草木特别旺盛。 即便今年大旱,白额和踏雪仍然在山林中饱餐了一顿夜草。 北苑不是没有防护,而是因为桃桃对这一带太熟悉。 他知道能从哪里悄悄溜进去而不引起注意。 这是他与 “太子营” 的郎哥们比赛骑射时,偶尔发现的秘密小径。 他只将这个秘密告诉了阿兄七郎。 七郎很少到北苑玩,所以听到了等于没听到。这事要是让长兄陶大郎知道了,再汇报上去,这就是殿前司禁军的失误。 要倒霉的可不止一人两人。
等到太阳升起时,桃桃带着白额和踏雪绕回西城门。 算来,还真是用了 “两天半” 。 这两天半,靠的是人能翻山,马能跑路。 搁着一般人,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