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此为《自古英雄出少年》（别名：三傻闯北京）第十章的附页之一。 作者为 “金二秀贤”。 网文小说《金鞭美少年》是笔名 “金二秀贤” 的 Mr. Kim （《自古英雄出少年》人物 ）与他的捉笔人肖娴汝（《自古英雄出少年》人物 ）共同创作的网文小说。
金鞭美少年・君子一言
作者 金二秀贤
＊＊＊＊＊＊ 详文如下 ＊＊＊＊＊＊
陶七郎十七岁那年，他阿娘淑桃收了一个养子。 在陶府排行将是第十四。 这个小十四与其说，是娘要收养，其实是爹给陶七郎找来的一个小书僮，未来的亲卫保镖。 爹来信说，此子岁数虽小，骑马、射弩、爬墙、上树都是一把好手。 就是性子比较野，胆子贼大，又识不得几个字。 爹说，他将此子交与 “来璋居” ，是要此子能学会 “君子六艺”。 就是要将一个野孩子训练成古风斐然的 “君子”。
当听到老部下曹校尉提到 “儒将” 二字，陶公爷很头疼。 曹校尉说，是自己已故多年的爱妻的遗言。 陶国公就搞不懂了，一个回纥女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儒将，儒将，儒为先。 他看来想去，私心里觉得将一个武士胚子打造成儒学高士，有些可惜。 暂不提其难度有多大。 他的亲兵侍卫长给他提了一个建议，用古风的 “君子” 二字代替 “儒将”。 君子有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古风君子什么都能来点，又什么都不专一。
爹在信中要求七郎好好教弟弟学礼和乐。爹也说了，此子特喜欢 “跳舞唱歌”。 而且天生一副好歌喉。 “胡旋舞” 跳得让人眼花缭乱。 陶七郎一听说是个喜欢 “跳舞唱歌” 的小子，顿时来了兴趣。 后来，大哥告诉他，小十四其实是他自己（大哥）的未来小舅子，就是他按耐不住想早日抬进府中的 “阿蕾” 的弟弟。 “阿蕾” 是陶家大郎即日将要纳为妾的女子。
陶家嫡长子陶大郎这年二十九。 不像他父亲那么有女人缘。 他只在家长的精心安排下，迎娶了某位朝中要员家的三女为妻。 结婚八年却无出。 继嫡母平骧长公主询问起来，小夫妻俩吞吞吐吐，都不愿直接说明真情。 可是，两家的家长们都知道，这桩婚姻原本只是 “政治联姻”。 陶大郎对包办的媳妇实在是没感觉。 除了新婚之夜，媳妇成功地交出了合卺白绫后，两人勉强维持了一年的“同房”。 第二年起，大郎推说要在军中服役，躲去幽州禁军，鲜少回京。 回京后，也是彻底分房睡。 到了第三年，大郎干脆写了一份 “放妻书”，搞和离。
媳妇死活不签字。 她心里有大郎。 可是，大郎心里没有她。 一来媳妇岁数比他大，二来吗，两人所爱的目标都不太正常。 据传，陶大郎与驻扎幽州的禁军中的某些兵哥儿们，有些不干不净。 媳妇则是天天去皇家感业寺会 “情人”。 感业寺里有一位尼姑，曾是媳妇婚前几位大家闺秀 “经筵” 会的精神领袖。 就像平骧长公主痴迷于击鞠一类的马上运动，陶大郎的媳妇杜小娘子痴迷于佛学。 她嫌陶大郎 “不学无术”。 劝大郎多读点书，学学佛理。 什么慈悲为怀，回头是岸。 陶大郎嫌他 “矫情”。 “女子无才便是德”。 当然，糙爷们儿陶大郎是想不到这么文雅的言语。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初时，平骧长公主推说是长媳的身体太差，养好了才好养孩子。 后来，怕大郎闹和离的事传出去，对两家都不利。 权衡利弊之后，她同意大郎去 “闯江湖”。 陶家这几位好儿郎们，后来都学着陶大郎的榜样，“行万里路”。 陶大郎在得到了父母的许可后，跑遍山南海北，到处拜师学习武艺，做起了 “游侠”。 陶大郎的武艺杂乱不精，却是博学多才。 他闯江湖，闯成了帝国里最大的舆地图和地方志收藏家。 宫里有的，他全有。 宫里没有的，他也有。 陶大郎有一点如父：为人慷慨大度，江南山北地结识了不少地方豪杰。
他前后几年的 “游侠” 经历，把后来的十四弟迷得神魂颠倒。 十二三岁的淘淘也试着去 “闯江湖”。 半夜里，自己翻墙出行。 自然是叫夜夜与他同床的阿兄陶七郎，给逮回家。 最后，家里人给他安排了一个安全的见世面的地方 — 楮州的清音坊。至于他后来被当成番奴卖到邕州的经历，当然是将家人们吓得半死。 但也算是他的一段难忘的人生经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造就了后来 “杀不死的妖孽” 玉面桃郎。 此是后话。
陶大郎要去闯江湖。 陶公爷自然同意。 还鼓励儿子说，要是在途中见着让他心动的女子，早日纳妾。 陶公爷嘴上不多说，心里是想早点抱孙子。 可惜，这个陶大郎就是不走桃花运。 大江南北竟无让他动心的女子？
几年后，过去的同窗 “燕薊王” ，后来的太子，将他招回身边。 要他陪着一起去幽州府历练。 结果，他们在关外军马场见到了少女曹蕾。 陶大郎这时才确定，不是世上无好女子，是他一直没有遇上。 平骧长公主见大郎是真心稀罕那女子，可是碍着燕薊王的面子，不敢主动去争取，她就帮了他一把。 在她看来，无论谁为妾，即便是个 “妖冶可惑” 的，只要能为陶家开枝散叶多结果实，就可纳。
曹蕾年方二八。 因为是西域的胡人后裔，又常年在幽州关外军马场上，养马种地操持家务，身体极为高大健壮。 蜂腰翘臀，十分美艳。 尤其是胸前已是颇为 “波澜壮阔”。 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确如平骧长公主所说的，“可惑”。 “妖冶” 当然是不实。 曹蕾又当孝女，又当慈母的，那有时间弄妖耍冶？ 从正统视角看，军马场中长大的女子，粗识文字，骑马挤奶，挥刀射箭，确实比较野。 平骧长公主自己有过 “金帐” 和亲的经历，心里倒没有觉得由自家大郎纳为妾，会是个大问题。 “妖冶可惑主” 是她的借口。
这日午后，陶七郎正在他的书斋中抚琴谱曲，“来璋居” 的主管虞嬷嬷打断了他：“ 哥儿，大将军已到了十里长亭。 淑娘子叫奴婢帮哥儿更衣梳发，过后带着哥儿和小八娘一起去门口迎接大将军。”
听到是爹要回来了。 陶七郎不敢怠慢，赶紧随管事嬷嬷更衣梳头。 他是翰林待诏。 如若无谕诏，他只需每隔三日去宫里点卯坐班待诏。 今日他不用去点卯坐班，所以宅在家里。 每当他在家里当宅男时，多是披散着头发，顶多在脑后扎个松松的马尾。 宽衫大袖以图舒适。 颇带些魏晋名士之风。 那是他最崇尚的风格。
小八娘是陶府的第八个孩子。 通常被家里人昵称为 “小八妹”。 她不是七郎的亲妹妹。 是幽州 “陶公别墅” 彦小娘的长女。两人相隔一岁。小八妹之后的九郎和十郎，曾是一对双胞胎。 不幸纷纷夭折。 之后，彦小娘再不能生育。 她却像办起了养育院一般，一气收养了三个孤儿：陶十一郎，陶十二郎，和陶十三娘。 要不是陶公爷的侍卫长张靖贵给出了一个要七郎收小弟的主意， 曹校尉家的 “曹淘淘” 可能也要进彦小娘的 “养育院”。 小八妹及笄之年（十五岁）被送到京里。 她本人原打算去宫里作女史。 平骧长公主没有同意。 簪缨贵族女子，无论嫡庶，都不能掉价跌身份去做女史。 不过，允许她女扮男装混进国子监，做个外监生，听学。
本朝监生们分内外两种。 内舍监生们，简称 “内监生”，需要住校。 外舍监生们，简称 “外监生”，却可以在外住。 哥哥们是内监生。 她，一个女子，当然只能女扮男装做外监生。 本来，通过平骧长公主的裙带关系，她还可以进宫中为女子们特开的 “内文学馆”。 平骧长公主依然不同意。 内文学馆受当今皇后的控制。 皇后是 “感业寺佛系” 的领军人物。 与平骧长公主是政敌。
小八妹和她娘彦小娘一样，最喜欢 “算学”。 可惜是个女子，怎么也不能在朝中为官。 一辈子无望在户部混事。
虽然彦小娘在英国公府有自己的居所， 但因为她长年不住在京里，就托好姐妹淑小娘照顾小八妹的日常起居。 这样一来，小八妹倒是一直住在 “来璋居”，与 “七哥” 结伴。
来璋居其实挺热闹。 不但有个小八妹，目前还有一个艺名 “莺柳” 的陈雀儿。 马上又加上一位陶十四郎，未来的 “桃桃”。 四人足可以组织一个小乐队。
当陶七郎和小八妹随淑桃赶到府门口时，大夫人平骧长公主一如既往，已经威严十足地站定。 他们还没喘过气来，就见现为 “东宫讲筵侍读郎” 的大哥也从宫里赶来。
根据帝国传统，皇太子应受傅于翰林院诸学士，称为 “东宫出阁讲学” 。登极之后，除继续就读之外，还要出席另一种形式的讲学，即所谓 “经筵”。 本朝陪伴太子出东宫听学的人为 “东宫讲筵侍读郎”。 两人。 均为殿前司禁军班直正五品的虎贲中郎将。 各自手下三百骑的虎贲卫。 每位虎贲卫都是由两位 “讲筵侍读郎” 精心挑选。不但要精于骑射，武功卓绝，还要仪表堂堂。 与普通当兵的不同，每位虎贲卫从被挑上那日起，赐从六品俸禄。 每次太子出行翰林院或出席大殿 “经筵”，两位侍读郎均跟随其左右。 平日就是轮班负责守卫。 虽然身为殿前司禁军班直，但两人只听从太子的调遣。手下的班直成员亦只捍卫东宫，没人可轻易动用，除非有圣上的手谕。 这六百骑常被称为 “太子营”。
陶七郎与大哥刚刚交换完兄弟致礼，又见病歪的韩小娘也由侍女搀扶着赶到。 她这几日身子不适，本不需过来迎接大将军，可是听说去了幽州禁军 “营训” 的儿子陶五郎，此次也要跟随大将军回京（名义上是大将军的亲卫之一），顿时精神好了许多。 她硬撑着要出席迎接队伍。 韩小娘原是宫中女史，规矩本就比一般人更讲究些。 大夫人先是要她去堂屋里等候，不果。 遣人搬来一把凳子。 韩小娘说，需夫人先坐，方可赐他人坐。 大夫人知她特别讲规矩，又要人添了一把。 这样两人才能坐下等待。 淑小娘以下的娘子们必须站着。 要不，不符合规矩。
家里的男主子们，目前只有大郎和七郎。 陶大郎按规矩，带着弟弟七郎和男仆们站在府门外迎接父亲。 女眷们均在府门内等待。
大郎的住所 “逸辰院” 与七郎住的 “来璋居” 只隔一条甬道，兄弟俩从小就比其他兄弟姐妹们更加亲近些。 大郎比七郎的岁数整大一轮。 七郎小时候曾有几次骑在大哥肩上，去逛街看花灯。 七郎见门洞中的女人们正在忙乱，悄悄附在大哥耳边问道：“ 大哥，听说耶耶此次将那女子也一并带回来，不知吾等有无荣幸拜见一面。”
大郎满面春风地笑着说：“ 小七，小郎子婚前窥见新嫂娘子，可不合规矩。你这个年龄更不能公开见她。我想，父亲一定会将他们留在驿站内。 等到吉日吉时，再用小轿抬来。 ”
大郎这次是 “纳妾”。 本来也就该是一顶小轿的简单事。 可是，大郎觉得太简单有些对不起女方，他是真心喜欢那女子，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虽然省略了其它，陶大郎坚持 “纳徵” 和 “请期” 两礼不能省。 在他的坚持下，英国公陶大将军借口巡视工作，亲自去幽州关外的军马场，向自己的部下牧监曹校尉，送聘书和聘礼，这也算是一段奇闻。 可以想象出曹校尉当时的尴尬。 好在曹校尉没有错过良机，将儿子也一并塞给了陶公爷。
大郎又说：“ 不过，母亲已经安排明日接她进府，拜见陶府其他女眷们。 你懂我的意思吧？实在想看，隔牗相窥。其实，你都不用这么做。 后天就是吉日。 虽然只是纳妾，府上要摆几桌家宴。 一来算是为父亲、五郎和彦小娘接风洗尘。 二来是庆祝陶府又得一儿郎。 这三来吗，自是我的喜宴。 我倒是想知道，父亲是否会将那个淘气的小十四，今日直接带到府上来认亲。 嗯，多半不会。 那小子是他姐姐的小尾巴，时刻都不愿离开姐姐。长姊如母嘛。 ”
陶大郎想起在军马场的那段旧事就想笑： 曹淘淘屡次跟在他姐姐的马后，破坏燕薊王与曹蕾 “谈恋爱”。 找出各种理由，打乱他俩独处。 又偷偷给大郎传信说 “阿姊想与你学击鞠”。 军马场上并无宽大平整的击鞠场，那不过是个借口，以便大郎与曹蕾的近距离接触。 同时又不引起燕薊王过多的醋意。
曹淘淘为自己挑姐夫。 因为陶大郎在骑射上可以赢过姐姐。 “ 那个王爷可差的太远了。 还老是说要保护阿姊一辈子。 骑马赢不过阿姊，射箭赢不过阿姊，耍长鞭也耍不过阿姊。 这将来谁保护谁呀？ 哼！ 我看好你。 嘿，你给我的这把马刀不错，就是轻了点。” “ 太重了怕你耍不起来。 你先好好耍我教你的那几招。 等你长大了，我一定送你一把世上最好的马刀。” “ 什么一，什么难，来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对对。 这几个字，怎么写？”
他正在走神，只听七郎说：“ 彦小娘前日来信说，那孩子叫幽州的二夫人调教得规矩了许多。 说是那孩子最喜欢吃甜食？小八妹听到后，高兴地跳脚。 她也喜甜食。 这下阿娘怕是管不住他们两人了。”
幽州陶公别墅的彦小娘 “朱彦彦” ，与京城英国公府的淑小娘 “淑桃”，两人年龄相近。 又都不是出身高门世家： 彦小娘的娘家是商贾，是 “士农工商” 的最底层。 淑桃的娘家是乐人，乐籍属贱籍。 两人心心相惜，关系比较亲密一些。 平日里多有书信来往。 彦小娘虽然粗通文字，写不来诗词歌赋，算盘打得很溜。 做生意是一把好手。 她娘家祖居幽州，父亲是当地的豪绅。“陶公别墅” ，就是他给独生闺女的陪嫁。 至今，地契和宅契仍在彦小娘的手中，虽然已扩建为现任幽州节度使英国公陶懋的私宅。
大郎对七郎说：“ 不要说那两个小的，我也喜欢阿蕾制做的牛乳糕和曹氏桃脯。 她腌渍的桃脯可是天下第一。 我来之前，东宫里的那位还悄悄嘱咐，要我明日进宫时，一定给他带点曹氏桃脯过去。 关外的军马场边缘有一片桃园。 可能是阳光好，气温合适的原因，结的桃子又大又甜。每年结的桃子一时吃不完，马场的女子们都学着做桃脯。 阿蕾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腌渍时还要加香草。别有一番风味。 ” 陶大郎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 他与曹氏分别不过二个月，已觉犹如隔世一般。
此时，想见到曹蕾的可不止陶大郎一人。 东宫里那位，如今正式成为 “皇太子”。 他唤来近侍太监和当值的虎贲卫队，一起去皇家山林北苑骑马散心。 他胯下这匹黑马名为 “骊驹”。 他心里的 ”骊驹“ 却是曹氏。 那天，她正是骑着这匹黑亮的马驹子，一身白色从他们身边掠过。 留下一阵野花香，和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他见过英姿飒爽的女子，却没见过如曹氏那般明朗带点野性的飒爽女子。 那双明眸，那副歌喉，那迷人的笑声，那令人眩晕的舞姿腰身 …… 最后，陶大郎得到了曹氏。 他得到了曹氏训养过的这匹骊驹。 听说曹氏今日进京，他心中又起漪涟。 不禁低声吟唱道：“ 。。。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嗨，届时吾自有妇，汝尚未有夫。 江山美人不可双得 ……”
他勒马站定，仰天长叹，目光久久未从蓝天白云上收回。 跟在马后的近侍太监知道他又在想那个 “妖女”。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那么有魅力，能把太子迷惑的忘北忘南。
太子突然回头，问近侍太监：“ 亮子，陶府的那个击鞠班叫什么？” “ 郎君，叫 ‘地虎班’。” “ 不是有个女子班吗？” “那个是 ‘驭凰班’。” “ 对，就是这个。 你去安排一下，择日请驭凰班与宫里的女子班打几场击鞠赛。 我出些彩头。 请宫里的娘子们和陶府的女眷们都来观赛。 还有，要是圣上得空，请圣上、皇后、贵妃和其他几位娘子们赏光。”
当今圣上是个击鞠发烧友。 自己不但会打，年轻时在击鞠场上，所向披靡。 原燕薊王最后能被定为太子，除了众多的政治谋算外，此子在几个皇子中击鞠技术上乘，也是一个原因。父子俩在击鞠场上拼命相搏，互不相让，其实很得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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