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桃与《水调歌头》
（A Dancer And An Old Tune）
【简介（synopsis）】
老陶早起后，三人边吃早饭边讨论怎么联系刘大房的网站公司。 以便上传 Mr. Kim 的言情小说 《金氏王朝梦中情》。 三人又扯起他们的儿时明星梦。 聊着聊着，聊起了梨园老祖唐玄宗的 “宜春院”。最后，三个单身汉竟然讨论起，自己理想中的媳妇该是什么样的人。
＊＊＊＊＊＊ 详文如下 ＊＊＊＊＊＊
第二天，周日，老陶一直睡到早上十点才起床。 他起得晚，却精神头十足，好像头天晚上根本没有喝醉。 他在冰箱里没有找到可吃的东西。 他想拉开一罐昨日放进去的啤酒。 犹豫着，他大声问道：“ 这周轮到谁买菜了？” Mr. Kim 的卧室门开着，他从屋里回答说：“ 你！不过，四贵去了。 他快回来了。 别烦我，正忙着呢。”
话音刚落，四贵提着三只大塑料袋进了屋。 除了按条子上写的蔬、肉、鸡蛋和冷冻食品之外，还有一大包方便面。 他说，到了周一回办公室时要带走：“ 可能又是几周回不来。”
见四贵回来了，Mr. Kim 也不忙了。 他坐下陪老陶吃四贵刚带回来的，还带有余温的豆浆和油条。 老陶问起七公子是怎么搞到的 “御赐，终身免服兵役”？ Mr. Kim 神秘地笑着说，让四贵说。 四贵推辞着不说。 一来二去，老陶不耐烦了：“ 你丫自己的梦，让别人说出。 有意思吗。 算我没问。 等我喝完豆浆，我要出发去上班去了。 我今儿上晚班。 下面四周都是晚班。”
“ 这才上午十点多，你就去上晚班？你倒提醒了我。我说，陶老爷，你再联系一下你那位老乡。 那个刘大房。 他们那个公司还真是搞网漫出版的。 我在网上查过了。 帮我联系一下，看看我写的这个东西，能不能先在他们那个网站上发表。 他们那个公司网站上有一栏是发表小说的。 不过，好像没什么东西。 基本是个空页。 我试了，上传不上。 说是要经过编辑。 你帮我打听打听，是不是像其它出版社一样，也要自己掏钱？ ”
四贵提醒他说：“ 人家是出漫画的。 您必须找个能画的人帮您画出来。 不然，悬。”
Mr. Kim 见四贵喝完了他的豆浆，正眨巴着清亮的一对鹿眼看着他俩。 他突然觉得后脊梁发寒。 他一瞪眼说：“ 问不问是我们的事儿，发不发表是他们的事。 去给咱英国公陶老爷煎俩鸡蛋。 ”
老陶嘴里塞满油条，来不及嚼碎咽下，就呼噜着说：“ 老金，你不是学什么电脑制图的吗？ 还是在国外学的。你不能自己画吗？”
“ 不好意思，回国后就没画过。 手生。 再说，我是学制图的，和画漫画是两回事。 所以，我要你联系刘大房，看他能不能帮助找个会画漫画的。 要不这样吧，我投个简历去那家什么 ‘赌逗车间’ 求职，也正好堵我妈的嘴。 你就托刘大房给我活动活动，搞个面试的机会。 到时，我试着自我推销我的 ‘金氏王朝梦中情’。”
“ 怎么又加上 ‘梦中情’ 了？ 你还真要和咱们妇女同志们，争夺读者市场？ 你不是有刘大房的名片吗？ 自己试着去联系。” 老陶说。
“ 不行。 我瞧着刘大房只给你面子。 我算什么？ 只喝过一次酒，没什么交情。 咱做哥们儿三四年了。 你欠我不少人情。 这点小忙都不帮吗？又不要你花钱。”
这最后一句可戳到老陶的软肋上了。 老陶喜欢交朋友，却不爱花钱。 Mr. Kim 出手大方，却爱摆个小资的清高。 这一对哥们儿，常常是老陶拉关系， Mr. Kim 出钱买关系。
老陶说：“ 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上忙。 刘大房只是个小助理。 说话不顶用吧？”
四贵的脑袋从厨房里钻出来说：“ 可能顶用。 大房子说，他们公司有规定，如果他推荐的人通过了人事部的审核，被雇用了，他到时能拿五千元的推荐费。 所有的在职员工们，无论在什么职位上，都有权推荐。 可是如果被推荐的人自己没本事，没有通过人事部的审核和业务部门的考试，没有被雇用，推荐人一分钱也拿不到。 大房子说，这条是跟美国人学的。 他还说，推荐人有点像是被推荐人的保人。 成不成全看被推荐人的本事。 他说，这和过去的领导打白条是两回事。”
老陶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哦，对了，昨晚就你和那主儿说了半天话。我们光顾着喝酒和闲聊了。 Mr. Kim 半截还跑楼下去泡吧。 Mr. Kim，这就是你自己犯傻了。 假清高，跑楼下和调酒师瞎掰了半天，宁可错过拍正主儿的马屁。 你瞧人家四贵，三小时内就 ‘大房子，大房子’ 的叫开了。 多亲热呀。四贵儿，教教 Mr. Kim， 你马屁怎么拍得这么溜。”
四贵吓得缩回厨房。
Mr. Kim 一拍脑袋说：“ 老陶，要不这么样，下个星期，我也上晚班，天天送您去上班，接您下班。 您就负责给刘大房递个话，好不好？”
老陶问：“ 你干这个 ‘滴滴’ 的活，还有白班和晚班那一说？（ “有。 太有了。” ）这样吧，你也不用接送我。 供我两打儿 ‘燕京啤酒’。 记住，是 ‘莱特’。 还有，这得算你欠我一次人情。 我待会儿就给你打听清楚。 我马上吃完了。 你到底还讲不讲陶七郎的事？ 我可真没时间听你这些言情玩意。”
老陶这个 “莱特” 就是英文的 Light 。 这是陶哥。 Mr. Kim 再矫情，也不会给陶哥纠正发音。 如果四贵是 “老农不可教”， 这老陶可是 “老狗不可调（调教）”。
Mr. Kim 赶紧说：“ 讲，讲，这就讲。”
“ 陶七郎从小是个另类。 这，咱们还先得从他妈说起。 他妈，就是英国公陶老爷的第五房姨太太。 哦，我们给他妈起了名字，叫 ‘淑桃’。 淑桃年轻的时候是 …… 四贵，是什么来着？” 他扯着嗓子问道。
四贵在厨房里接声说：“ 内教坊的头牌舞伎。 被称为 ‘内人’ 或 ‘前头人’。 常走动宫中 ‘宜春院’。 密司脱金要照着唐朝武德贞观年间的建制，搞个太常寺下属的教坊。 这样他就可以设计陶七郎这个人物，将来是个音律天才，唱做俱佳。” 他又解释说：“ 教坊就是古时候的艺术学校。 被选上的女子们，当然也有男生，去那里学唱歌、跳舞、弹琴、抚筝。男生们多是搞乐器的。 不然要被咔嚓掉，送进宫。 其实后来到了唐玄宗时代，梨园弟子基本上是由被咔嚓掉的和女子组成。 ”
老陶问道：“ 咔嚓掉什么？ 哦，明白了。 老金，你是说，我家陶七郎搁在当今，长得好，又能歌善舞，会弹琴，会谱曲，还是个高干子弟。 那选秀还不一选一个准？ 比那些当红的二姨子们还得红吧？”
“ 嗯。当然了。 一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必须闪光发亮。 陶七郎红得发紫。怎么样？ 完美吧？” Mr. Kim 说。“ 不过，老陶，可不能说参加选秀的男生们是二姨子。 人家可都是带把儿的。 是没有被咔嚓掉的伪娘们。 金小爷我也做过出名成星的梦。 要不是咱条件有限，说不定今天，至少，也是个网红啥的？”
四贵熄了火，正好从厨房出来。 他问：“ 密司脱金，您前几年的梦里，是不是都是做闪光发亮的明星？”
“ 四贵，你没做过明星梦？” 老陶反问。
“ 没有。 我是个山里人，没那个才华。 小时候，只想将来能考进大学。 上大学那会子，又只盼着早点毕业。 毕业时，想找个能多挣钱的工作。 可惜现实太骨感。 再说，我小时候都没听说过五线谱。 我唱歌还走调。上高中时，学校组织学跳舞，我总踩女生们的脚。 那时以为是因为我胆小认生。 到了大一去军训时，教官说，我可能天生有手脚配合不协调障碍。 是什么小脑发展障碍。”
“ 就说你土吧。 我小时候，能玩吉他，嗓子极好。 上高中时，市里中学生歌咏比赛拿奖的。 大一军训那点小事，对我来说，就是玩。 所以，我，英国公陶老爷，年轻时也是个才子。 不对，Mr. Kim， 陶老爷是不是大字不识几个，还是个妻管严？”
“ 在本朝本代，如果唱做俱佳，还是个带把的，也可被称为 ‘才子’。 ” Mr. Kim 答道。 他有些担心地问四贵：“ 四贵，你查没查，到底是不是小脑发展障碍？ ” “ 查了。 军医和校医都说，他们见过挺多我这样的。 平日多跑跑步，拉拉单杠，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他们说，乡下孩子哪有手脚不协调的毛病。 要是有，早成了弃婴。 ”
老陶说：“ 这话不对。 你家情况特殊。 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还被罚了那么多钱，当然要好好留着。”
Mr. Kim 说：“ 这话实在。 这也是我们鲜族人看不上你们汉人的地方，嗯，之一。 动不动就听到杀子弃婴的事情。 我们每生一个都是心肝宝贝。 大概是因为我族人口少。 好了，不说四贵的事了。 老陶， 英国公是将才。 你，英国公陶老爷，不是妻管严。 只是尊重正妻 ‘平骧长公主’ ，是位巾帼英雄；尊重三姨娘 ‘韩尚宫’ ，是才女 …… 你问韩尚宫是谁？就是原宫中女官。为什么姓韩？ 叫着顺口呗。 好像是某部电视剧里的人物，是不是，四贵？ ”
四贵此时已回到厨房。 他听见 Mr. Kim 问话，从厨房伸出头说：“ 好像是一部韩国历史剧里的人物。 中国古代做到尚宫的，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中年以上妇人。 陪伴公主出嫁的吗，要是个女史比较说得过去。”
Mr. Kim 说：“ 我不是正打草稿了吗？ 你回头帮我编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嗯，好吧，女史就女史。 姓韩总可以吧？ 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你帮我推敲。 总之，英国公却最稀罕五姨娘 ‘淑桃’。 ‘淑桃’ 这个名字不错吧？ 四贵帮我想出来的。 好，不啰嗦了。 故事是这么来的 ……”
（下面这段是 Mr. Kim 的 “梦”。 可以忽略不计。）
“ 每年上元节时，宫里总要安排几场盛大的宴会。皇帝和皇后亲自出面。 最重要的，当然是家宴。 皇亲国戚都会被邀请出席。 平骧长公主和英国公都不例外。 。。席间，少不了歌舞、琴曲、吟咏、游戏，等等。”
“ 这一年，内教坊的教坊使（ 四贵插话： “唐玄宗时，称为 ‘中官’。 是 ‘吏’，不是 ‘官’。”），四贵，不是唐玄宗时代，是我 ‘金氏王朝’ 时代。 我朝只有 ‘教坊使’ 这一官名，从八品，比芝麻粒稍大一点的小西瓜子大的官。 Anyway（总之），教坊使献上一出新排练的舞蹈。 四贵，鸡蛋好了没有 …… 怎么？ 让你煎俩，你就只煎了俩？ 我的呢？”
老陶说：“ 哥们儿，我匀你一个。 让四贵歇会儿。 你接着讲。 四贵儿，坐！”
四贵怯生生地坐下。 其实，他煎了仨。 自己悄悄地在厨房里，将自己的那个给先吃了。 反正，老陶和 Mr. Kim 不会查鸡蛋是多少钱一斤，一斤里有几个。 四贵买菜绝对是买最便宜的那种。 他买回的鸡蛋比鸽蛋大不了太多。 单价便宜，个数多。 每次买鸡蛋，一趟买五斤。 一堆鸡蛋放在那儿，谁去挨个数？ 那不是爷们儿该干的事。
Mr. Kim 见老陶这会儿又开始装大哥样，翻了个白眼，接着说：“ 当这舞蹈起始后，全场只有悠悠一笛一筝一舞女。 那舞女身着浅浅桃色缦纱裙（ “ 像昨晚那丫头的那条粉头巾？” 老陶问。“对”，Mr. Kim 答道 ），瀑布般的水滑黑丝被一根红绳束在脑后，白肤红唇，别无其它多余装饰。 随着筝笛起舞；舞姿时而轻缓，时而促聚；腰身极为婀娜妩媚。 用现代通俗话说，就是 ‘性感’。 看得武将们不再吆三喝四地喝酒，文官们更是全神贯注。”
四贵这时又插话问道：“ 不是 ‘家宴’ 吗？ 怎么还有文官武将？” 这人有时是真讨厌。 您就那么一听，找个乐子。 有必要问东问西的吗？ Mr. Kim 根本没理他。 老陶说：“ 皇亲国戚中就没有几个文官武将？ 脑子被驴踢了，四贵儿？ 金皇帝，接着讲！”
“ 跳到一半，她突然接过一只琵琶；一时间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突然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四贵附在老陶耳边说）。 听得平骧长公主热血沸腾。 当下不顾自己身怀六甲，请求皇上准许她当庭舞剑。 我 ‘金氏王朝’ 的女子们多尚武。 以平骧长公主马首是瞻（ “ 他想写平骧长公主是一团女兵的头领。” 四贵对老陶解释说。 老陶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万万使不得。 即便她尚武，平日身体壮实，也是身怀六甲。 嗯，这第二胎万一是个男婴呢？ 皇上是无论如何不能允许的。 于是，英国公请求代妻起舞。”
老陶忍不住了，说：“ 这听上去，确实像我的为人。 我要是有老婆，当然舍不得她身怀六甲还去瞎蹦跶。 对了，我也希望找个身体好，能打拳的女人。 至少，不能是个病秧子。 将来有人敢欺负我们，我们一定夫妻同上沙场！ ”
Mr. Kim 说：“ 不能太粗壮。 没有美感。 也不能太瘦。 摸着不舒服。 奶子要大，腰要细，屁股也要大。 最理想的女人身材是 ‘丰乳、蜂腰、肥臀’，脸蛋还要周正。”
四贵冷不丁地说：“ 我听说，屁股大的女人都蠢。 因为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娃。 女人生娃蠢三年。 ”
“ 听什么人说的？ 你妈生了四个娃，那还不得蠢半辈子？” Mr. Kim 讽刺地说。
老陶说：“ 老金，别耽误时间了。 哥们儿可是耐着性子听你说你的梦。 我明白了。 你推荐的佳人是，丰乳、蜂腰、肥臀，模样周正。 下回，我就照着这个样儿找相亲对象吧。 等等 …… 陶老爷五大三粗的，代妻舞剑，能有美感吗？”
“ 他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豪杰，舞起剑来，豪气冲天！ 当然，虽说是阳刚气荡然，的确缺少美感，与当时喜庆的家宴气氛不和谐。 那舞女灵机一动。 当下，请求为英国公伴舞。 。。舞女反弹琵琶后蹬腿，扭腰回眸长发善舞，像一片粉色云漫，围绕着英国公翩翩起舞（ “最原始的华尔兹。” 四贵又悄悄说 ）。 一刚一柔，一阳一阴，甚是养眼。 一曲终，皇上非常满意。 当下要赐淑桃 ‘十家’。”
四贵赶紧说：“ 不能，不能，可不能。 宜春院 ‘十家’，是皇上的禁脔。在皇上嘴里扒食，英国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 不赐？ 那好，先不赐吧。 这年，淑桃年方二九，就是十八岁（ “这个数，我还算得出来！” 老陶说。）。 乐户籍，父母均是乐工。 乐户的子女亦是乐籍。 她六岁就被选入教坊学乐器、吟唱、舞蹈。 十六岁时，被擢选为 ‘内人’， 入宜春院。 尤其，一张琵琶常常弹得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 四贵插话：“这又是出自白居易的《琵琶行》。” 老陶一挥手说：“ 安静！” ）。 其琴艺深得朕心，舞姿倒是第二。 本皇帝还是喜欢音律更盛。”
老陶这时已经吃完他的鸡蛋、油条，喝了两碗豆浆。 他抹着嘴说：“ 得，金皇帝，你这会儿还是皇帝，对吧？说说，我与这位大熟桃子怎么了？”
四贵答道：“ 怎么了？ 大眼瞪小眼，相爱了。 哈！ 可惜，是内教坊宜春院的人，宫伎，皇上的人。” 他那个阴阳怪气的调子，令老陶不快。
老陶说：“ 皇上的怎么了？ 我和皇上是哥们儿。 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等等，金皇帝，您这会儿还没到弓藏狗烹的时候吧？”
“ 算是吧。老陶，能入宜春院做 ‘内人’ 的女子们，需色艺俱佳。 英国公当时见到淑桃是十分动心。 十八岁的妙龄美色，人见人爱。 风流男子们都喜欢能歌善舞又性感的女子，对吧？”
老陶反驳说：“ 不一定。 过日子，首先要求的还是合得来，夫唱妇随。 我本人想娶的老婆，脾气一定得好。 当然，最好也是那个 ‘丰乳翘臀，模样顺眼’。 英国公陶老爷已经有两个强势的老婆了，公主和那个什么 …… 对，韩，韩女史。 要我真是英国公，我可害怕再搞来个强势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家里还不得乱了套？ 不然，还是让給皇上吧。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您就多享受一下吧。 ”
Mr. Kim 说：“ 朕不要。乐户籍出生的，下贱。 皇上的妃子们需是蓝血贵族家的女子。 要不就是异国公主。 而且，” 他停了下来，吸了一口四贵为他泡好的茶。 茶，自然是 Mr. Kim 可以喝得起的，英国进口的 Twinings 的 “格雷伯爵” 红茶。 四贵也趁机为自己泡了一包。 他出不了钱却不惜出力。 勤快人总是讨人喜欢。 他刚才帮助买菜时，还没忘給 Mr. Kim 买回一个柠檬。
老陶到底还是拉开了一罐冰镇燕京。 他说：“ 哟，你还非得把一个下贱的妓女塞给英国公啊？你刚才而且什么？”
Mr. Kim 回答：“ 而且，英国公运气好，遇上朕不是唐玄宗那种疯狂的皇帝，恨不能将天底下有色有艺的女子都窃为己有。 既然英国公喜欢淑桃，朕总可以再次赐婚。 四贵说得对，不能赐 ‘十家’，不然这七公子怕要是个歪瓜裂枣。”
“ 您的意思，英国公戴绿帽子，陶七公子是私生的皇子？” 四贵很认真地问道。
Mr. Kim 一撇嘴，说：“ 俗。 这种路子有点俗。 女人们才爱这么写。还是正儿八经的英国公家七郎比较合适。 要不然，咱们这个故事太复杂了。”
老陶说：“ 这已经够复杂了。 我只问陶七郎要不要去大营里受训。 怎么拐弯到什么大熟桃子上了。 什么 ‘宜春院’？ ‘内人’？ 还有什么 ‘十家’？ 这都是什么玩艺啊。 不懂，也不想懂。 特没劲儿。 你不就想说，五姨娘是妓女出身，陶七郎的血统比较贱，是不是？”
Mr. Kim 说：“ 是也不是。 淑桃嫁英国公之前可是清白身子。 英国公娶了她，她就脱了贱籍。 非但她脱离了贱籍。 她父母也脱离了乐籍。 她生的孩子们应该都是贵胄子女。长话短说，这年陶七郎十五岁（ “ 那叫 ‘束发之年’ 。” 四贵说），对，到了 ‘束发之年’，京都城里的娱乐场所盛传一部曲牌。 曲牌名叫《水调歌头》。 对，就是《水调歌头》。 这里，可以埋下伏笔。”
老陶压了一口啤酒，说：“ 我能猜到，是不是要用苏轼的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Mr. Kim 吃惊地问：“ 这次，你怎么这么敏感了？”
老陶一脸得意地说：“ 你听，你听，你这一早上反复放着邓丽君的嗲调。 我再傻，这首歌，我还是知道的。 再说，你不是写才子佳人吗？才子佳人故事里，还能少了你的心，我的意？ 我这是近墨者黑。 我觉得我近来变黑了。 变娘了。 听着，才子佳人的故事是给女人写的。 你写不出来。 你还是编个帝王将相的。 要不武侠的也行。”
“ 那才叫 ‘写不出来’。 你以为帝王将相那么好写呀。 得去做历史研究。 武侠倒是可以瞎编。 金庸不就是不会打也敢编吗？”
“ 可人家文字好，历史学识丰富。 你个学电脑的大海龟，能孵出那么大的一个蛋吗？” 老陶反驳说。 金庸可是他最爱的作家。 谁也不许当着他的面贬低他眼中最优秀的大神。
Mr. Kim 有些吃瘪。 他苦笑着说：“ 也是。 我这几天琢磨着，写小说这玩意，怕也没什么前途。 将来都是人工智能写作。 如今这社会，连下围棋这么耗脑细胞的活儿，都是人干不过一条狗。 我指的是 AlphaGo ，阿法狗。 实话说，要是都人工智能化了，我们活着还真是没什么意义。 我琢磨着，像我这样混吃等死的，对人类的最大贡献，可能也就是日产氮磷钾或二氧化碳啥的？”
“ 瞎掰。 小说吗？ 还是人写的好。 机器写出来的东西，能有人气吗？ 就说游戏吧，我们现在玩的还不都是人编的？ 四贵儿，回头你给我手机上，下载一版你们编的那个新游戏。 我先试玩几天，免费给你们当托儿。 不扯了。 我给那个谁打电话，问问你那事，Mr. Kim。”
“ 谢了，陶大哥，陶老爷，陶国公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