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姨姥姥的树林
Synopsis(概要)
【一行四人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行程,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出来接待他们的是自愿看护 “姨姥姥” 的好好先生。“姨姥姥” 因为身体原因,不愿多见人。 May 和 Sasha 趁机游玩 “姨姥姥” 的领地,观赏美丽的秋景。 在静谧的小河边,他们的爱情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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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上旬的 Algonquin Park (阿岗昆公园) ,真可谓 “风景如画”。 如画的风景,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被加拿大著名的 the Group of Seven (七人组)的画家们留在画面上。 自从互联网和数码相机在北美爆炸式地流行开来以后,如画的风景,又被成千上万的野游爱好者们用智能手机捕捉住,被成百上千的摄影爱好者们用专业摄像机写真下来。 那些写真,或被重新制作,或按原始的相貌,被成千上万的人,上传到纵横广袤而纵深无底的网络空间中。 又被N倍的成千上万的人在网络公路上来回转发。 美丽的安大略阿岗昆的美照在网上比比皆是。 对我们这些当地人来说,想想看,似乎并不稀奇。 是的,我们知道安大略省的湖泊山林在这个季节里,带有原始的、野生的、多彩的美丽。
可是,无论 “写真” 怎么写真,都不可能写出一个人眼中和心中的真实印象。当一个人身临其境时,每个人的视觉,嗅觉,和听觉,总能随着一个人的心情,在那个人的脑海里产生出二维 “写真” 写不出来的美或丑。 我们四个人都见过不少的 “写真” 美景,却仍然被这个季节的阿岗昆的美丽,震惊地无话可说。
一路北上,除了偶尔有小姑和 Sasha 的轻声评论外,妈咪破天荒地很安静。 大约,她和我一样,因为平时没有闲心好好地欣赏如画美景,这会儿也在认真地体会什么叫 “赏心悦目”。
在 Google map 和小姑的导航下,我们的车转到一段狭窄的乡间小路上。 这条路狭窄到了几乎不可能顺利地迎面搓车。 狭路相逢之时,其中一辆必须停到傍边的浅沟或缓坡上,等待另一边先擦身而过,然后再沿着被压出的车辙印,朝自己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里没有特别的交通规则,只凭两位司机互相之间的友好默契。 我们很庆幸,这会子是 Sasha 做司机。 他的脾性历来和气(或叫 “油滑”),不会与对方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我们终于磨磨蹭蹭地龟速到达了目的地。 妈咪和小姑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跳下车去,伸伸懒腰,仰面朝天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从 A 点到 B 点,我们用了四个多小时,这时已接近正午时间。
为我们开门的是一位胖胖的 “老头儿”。 地道的当地白人。 因为加拿大的 Caucasian “高加索” 人多显老,我们不很确定他的实际年龄。 他的性格倒是典型的 Canadian Mr. Goody-Goody — “加拿大的好好先生”。 当小姑说明了来意之后,他热情地要我们将车留在他的房前的停车位上。 然后,带着我们步行去找小姑的远房姨姥姥。 他告诉我们:“ 那位老太太,我们称她 Ms Chin 。 她的房子在我家的后面,在林子里。 ”
原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好好先生的祖父辈们为了充分利用附近镇上的水电设施,在他家原有的地界边缘上重新盖了一幢房子。 就是我们停车的那幢房子。 他们家族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起,再也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 “农民”。 家里人商量后,将原来的大片土地分而治之,卖给了不同的人家。 最后,只留下了现在住的那处房子和周围的三个半英亩杂木林地,算是好好先生家的私产。他们称它为 the New House “新房子” 。
小姑的远房 “姨姥姥” 的房子,可以算是好好先生家的 “祖宅”。 他们称之为 the Old House “老房子”。 好好先生说:“ 我父亲出生在 ‘老房子’ 里。 当时是大雪封路的季节。 我祖母无法赶去医院。 幸亏事先请来了一位住在附近的接生婆。 那个时代,请接生婆到家里帮助生孩子,更普遍一些。”
我们听到后,一致嗯哼嗯哼,表示理解。 现在正在聊天的这几位,全都深知 “大雪封路” 时的雪有多么了不起的壮观。
据好好先生讲,他们家的地一块接一块地被卖掉了。 只有新、老房子之间和老房子后面的一大片林子没有卖出去。 我们后来得知,那处老房子被卖掉后,就被先前卖出去的几处地产,加上 “新房子”,包围了起来。 地产之间只有破旧的铁丝网或杂木丛,用以表示分界。 “老房子” 与好好先生现在住的 “新房子” 合用一个地址。 就是说,住在 “老房子” 里的人,无论去哪里,都要路过 “新房子” 或其他人家的私家地产。 按加拿大的法律,如果没有邻居们的同意,私自穿越别人家的地界,是违法行为。 理论上讲,住在 “老房子” 里的人, 就像囚徒一样,被周围的人们断掉了进出的道路。 所幸,包围着 “老房子” 的邻居们,每家的地产都有几个英亩到十几个英亩。 即便有陌生人偶然 trespassing (入侵),一般情况小,也不会有人注意。 又像好好先生和他的家里人,本来也是充当 “老房子” 住户的邮递员和看门人,习惯成自然,没有人再会细细地较真儿 trespassing 一类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屯里人普遍古朴热情,不像部分城市小市民那般刁酸刻薄。
好好先生说:“ 那处房地产的十几英亩林地,是我家卖掉的最后一块地。本来不想卖。 后来实在不得不卖。我祖父的小商行,当时已经申报了 ‘破产’。 ” 姨姥姥和她的“丈夫” 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趁好好先生家频濒临破产时,以很低的价格,买下了好好先生祖父的 “老房子” 以及周围的十几英亩地。 结果,就是把自己锁在了一个出不来进不去的林子里。
他告诉我们说:“ 卖掉那块地后,我祖父母都流了泪。 祖父是因为上帝终于派天使过来营救了他最后的一点虚荣心。 有了那笔钱,他至少保住了他的住所,一家老小不至于流离失所。 从而,保住了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男人的尊严。 我祖母也流了泪。 她对 ‘老房子’ 和树林子,感情太深了。 那是她曾经的 chicken farm (养鸡场),也是她的 sanctuary (避难所)。 我父亲和他的妹姐们都出生在那处房子里。 ”
小姑问道:“ 当时,为什么能将那块地产划分成一个 ‘内陆地皮’? 怎么能那么奇怪? 任何人买下来之后,都不好再出手。 要么就需要和您的房产一起卖? 我不太懂。 ”
好好先生答道:“ 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 老一辈人的想法和你我多少有些不同。 我个人猜想,我祖父他们先是不太想将最后的这十几英亩出售。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 到了要出售时,又不好卖了。 一笔卖掉近二十英亩,包括两幢房子,要价不会太便宜。 我说的是当时的价格。 当时假如能卖掉,一家老少肯定就要流离失所。 这对我祖父那种老派男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沉重的精神打击。 如果只卖后面的 ‘老房子’ 的话,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又确实很棘手。 这是为什么,我祖父一直称买下 ‘老房子’ 的人是上帝派下来的天使。 ”
小姑又问:“ 我的这位亲戚,买下 ‘老房子’ 后,试没试过再出售?”
好好先生答道:“ 听说试过,但没有卖出去。 我听我祖母提过。 我祖母是个长寿之人,也是个很独立的人。 所以,小一辈的除了节假日,一般很少过来。 我们这一代人对周围的历史和环境知之甚少。 我稍微特殊些。 在我祖母去世前,我因为失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回来照顾了她一年多。 按照她最后的遗嘱,我就继承了她的这处房产。 我回来后,才和住在 ‘老房子’ 里的 Ms Chin 有了深入接触。我如今在镇政府中找到了一个工作。 全家人都住到这里。 我们顺便照顾 Ms Chin。 这也是我祖母的委托。”
小姑问:“ Ms Chin 就不能把地皮卖给您吗?”
“ 我买不起。 因为听说现在的中国人很有钱。 她大概想卖给中国人吧。要不然,怎么会和您拉上关系?” 他这话一出,我们都没再多问。
小姑的 “姨姥姥” 目前是孤寡老人。 她的老伴早已先走一步。 她在为好好先生的祖母,也是她最要好的老姐妹送终之后,感到自己也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开始安排起来自己的后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托好好先生代笔了那封信。
我们聊着天就走到了 “姨姥姥” 的 “老房子” 之前。
这处房产真得很老。 是一处不大的老旧的带阁楼的平房。 房顶的油毡开始剥落残缺。 门窗框上和门廊的油漆斑驳陆离。 门廊的地板也已经腐烂,踩上去软软的,似乎随时要坍塌。 地板上有几处被动物啃出的窟窿。昔日的腐叶还堆在角落里。 纱门也是歪歪扭扭地快要脱落。 为我们开门的是一位肤色半黑的中年女子。 好好先生介绍说,是 “姨姥姥” 的 caregiver (看护人,保姆)。 能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当保姆,也许是生活所迫。 很不容易。
“保姆” 将我们众人挡在门外。 她只请小姑进去。 妈咪假充是小姑的 companion(陪伴人),硬要跟进去。 保姆劝其余的人留在门外:“ 老太太这两天情况不太妙,不能见太多的人。 她也没有力气接待客人。 我问过了,她只想见她事先约定的那个人。 其他人,她没有精力接待。请你们暂时等在门外。”
按照旧日欧洲人的风俗,有钱又有闲的女人们往往爱花钱雇用一个专门的 companion 陪伴人。 这人非主非仆,就是陪着解闷的。 往往是有文化却没有好家庭背景的单身女子。 我们现在多称为 “私人女秘书”。 女陪伴人的地位的高低,全凭雇主的心情: 心情好时,半个主人。 心情不好时,半个仆人。 所以,我和 Sasha 对妈咪急中生智地称自己为 companion 还有些吃惊。 这与她一贯的脾性不相符合。 好好先生却笑着说:“ She is smart (她好机灵)。 不然,她哪里进得去? 老太太有些怪脾气。 ”
好好先生带着我们绕过房子到后面的荒草甸和树林子里散步。 他叹息说:“ 可惜了。 这片地,过去可以养活一家四五口人。 可惜荒废了。 ” 我们见过不少荒废了的土地。加拿大不缺土地。 对一些过去的老私人农场主们而言,出卖土地比辛苦耕耘,能更好地养活一家四五口人。 有时,一片地可能要荒芜十几年到二十几年。 我们不能理解好好先生正在 “可惜” 什么。
此季节的林子,到处是秋色浸染。 红,不是一色的红;黄,也不是一色的黄。 深红、浅红、紫红、橘红、深黄、浅黄、褐黄、奶黄,其中又掺进点点深绿色和浅棕色。 远处,蔚蓝的天色衬托着成片的树冠,组成色彩斑斓的大背景画。 近处,树丛和低枝上的叶子带着光怪陆离的图案,细看来像是一幅幅的抽象小画。
我们跟在好好先生的身后。 没有说话,也没有拍照。 这是我和 Sasha 的共识: 赏景就是赏景,走路就是走路。 大约,对于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安大略省居民来说,在秋季的树林里漫步,又不去打搅大自然的宁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好先生带着我们走到一个半干涸的河床边,站了下来。 据他介绍,这个地点是观赏对面坡林的最佳地点。 越过河对岸的斜坡上的林地,就到这处地产和另一家的地界。 小姑和 Sasha 后来穿过树林看到了与另一家邻居的接壤处。 那里只有地界桩子和残缺的尼龙绳。 地界的那边亦是杂木林。 小姑告诉我们,两片树林连在一起,似乎无边无际。 要不是有好好先生带路,一个人很容易在林子中走丢。
“ 知道吗? 我们常可以看到鹿群、狐狸等动物。 你们城里人可能很稀奇那些生物。” 好好先生说道。 他又指着河床说:“ 早先这条小河长年流水不断。 上游有一个十九世纪的磨面厂。 后来,工厂倒闭了。 河流也开始干涸。 现在这里只剩下这一坑的石头了。 只有在夏季的大雨后,这条小河才像一条河。 不过,我祖母告诉我,现在的河道比她小时候狭窄了很多。 到了这个季节,水就流干了。 你当然还可以称它为一条溪涧。 只是这个水势吗,不比从家里的下水管道里流出来的强多少。 对岸的那片树林倒是越长越茂密。 景色很美,是不是? ” 他说着话,掉头要回去。 我和 Sasha 都不愿马上离开。 好好先生也没有强求。
我站在好好先生指出的最佳观赏地点,继续欣赏蓝天下的层林尽染。 秋高气爽。 正午的阳光格外温暖明媚。 除了细弱的潺潺流水声,和微风穿过树林时,枝叶嬉戏的沙沙声,四周很安静。 我试了几次,用我的智能机怎么也 “写真” 不出我眼中的 “真” 景。 索性随便地拍了几张照,准备留着回家后再好好修正。 我站下来,心湖平静地继续享受眼福。 此刻,好像其余的世事离我很远很远。
Sasha 下到还有残留水迹的河床里,像寻宝一样地仔细翻弄着鹅卵石。“ May, 你也下来看看。 帮我找几块漂亮的鹅卵石,带回去。 等等,我来接你。” 他边说,边跨越过来。 他伸出了手。 我向下轻轻一跳。 他将我一把抱住,帮我稳稳地落地。 他趁机轻轻地亲吻了我的面颊。
我有些吃惊,但没有挣扎。反而抱紧了他的腰。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嗅了一息他身上特有的气味。 他笑出了声,紧紧地将我抱住。
假如不是在如此美好的环境里,如此灿烂的秋日阳光下,如此温和爽快的秋风中,我也许会保持住一个淑女应有的矜持。 但此时的我,早已忘记了 “矜持” 二字。 完全忘记了 Daddy “ 不到二十五,不许谈恋爱” 的要求。 脑子里除了爱意,或更准确地说,是荷尔蒙做蛊而形成的雌性激情,似乎一片空白。 我只知道,此时的他决不会拒绝我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此时此刻,我们想放纵自己,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在这个美丽的秋景中的 Sasha …… “ 很性感诶”。 “ 你也是,May。” 他喃喃地回答说。
我们两人拥抱着,摇晃着,谁也没说话。 我学着电影里的少女们那样,扬起脸,眯起眼,撅起唇。 我瞄见他,先一怔,再一笑,后凑前。 于是,我们有了认识彼此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热吻,忘掉一切的热吻,毫无顾忌的热吻。 不再是孩子嬉戏的小鸟嘬嘬面颊,嘬嘬额头,嘬嘬鼻尖 ……
平日里,我很烦他对我轻描淡写地嘬嘬,虽然他每次都会事先问我,类似 “我可以亲亲你可爱的小脸蛋吗?” …… 什么 “小脸蛋”? 我的脸挺大的。 我觉得他就是把我当成了妹妹。 此刻,我真正地体验到来自一个非血缘关系的异性的热烈亲吻的意味。
远处隐约传来了妈咪的叫声:“ May,福妹,你在哪里?”
我轻轻地推开他,说:“ 停住,不许再搂我!” 他松开胳膊,干脆地回答道:“ Oui,Mademoiselle(是,小姐)! 我去找石头! ” 我点点头。 他转过身,又突然转回来,他再一次搂住我,再一次地亲吻了我。 我的心突突地跳动,呼吸加重,脸上发烧,身体却开始发颤,隐隐地觉着私阴处有些潮湿。
“ 你们在这里呀。 ” 妈咪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到现实里。 她大声地问道:“ Sasha, 你在干什么?”
“ 阿姨,我想找几块有意思的鹅卵石带回去。” 他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我没有注意到,他怎么能一下子窜到十步远的地方?
妈咪也下到半干涸的河床上。“哇!这里风景真漂亮!有山有水有树林。” 她注意到我发烧的脸,问道:“ 孩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怎么浑身发抖?是不是被风吹着了?你这个孩子,平时不注意锻炼身体,特别容易生病。 让我摸摸头,没有发烧吧?”
“ 没有。 好像真是穿得少了一点。 我觉得有点凉。” 我找了一个借口。 然后,赶紧转移话题,对 Sasha 说:“ 我们是不是需要问问小姑的姨姥姥,能不能带走石头? 这里不是她的地产吗?”
妈咪回答说:“ 不用问了。 老太太不会在意。”
“ 妈咪,那个老太太真的是我小姑的姨姥姥吗?”
“ 我没太搞懂是怎么拉上的关系。 她姓 ‘辛’,辛苦的辛。 老太太的病像是帕金森晚期。 上半年又小中风了一次。 她说话漏风,在嗓子里呼噜呼噜, 很难听清楚。头和手抖得厉害。 她先是请我们喝茶。 她又动不了,是女看护人帮助烧得水,冲得茶。 我就去一边和那位保姆扯了几句。 她,那位保姆或叫看护人吧,是单身妈妈。 前老公原来是镇上医院的护士。她跟着学会了一些护理手段。 她当然不愿告诉我,他们是为什么离婚的。 我是陌生人嚒。 她其实不到四十,只是看上去老。 生活折磨的吧。 你小姑一直留在老太太身边。 至于她们具体谈了些什么,我知道的不多。 听保姆说,老太太可能活不过今年冬天。 那个老太太很老,很老。 她看上去像一具干尸。 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很久以前闻到过的死神的味道。 我一点不开玩笑。那房子里也是阴森森的,一股福尔马林加腐烂物的味道。 使我想起当年我父亲去世前,我们兄妹们去医院里看望他。 那是在我和你爸爸结婚前。 我父亲那时也是干瘦地脱了型 …… 好了,不说这个。 我找了个借口,先跑出来了。 嗯,这里的空气真好。” 我们边说话,边走到好好先生指出的最佳观景点。
“ 妈咪,请看河对面的坡林。 这些都是 ‘姨姥姥’ 的地盘。漂亮吧?”
“ 嗯!太美了!” 妈咪答道。她摘下墨镜,眯起眼,呆呆地望向远处的的树林。 也许还没有完全放下对早已,在我出生之前就已去世的姥爷的怀念。 她突然摇了摇头,大声地喊道: “ Sasha, 找到几块就得了。 别贪心。 我们得赶紧到镇上找个地方吃中午饭了。 看看! 都快两点了。 你们不饿,我可是饿得要死。 饭后,我们必须赶路回城。 那可是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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