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僮名为 “桃桃”
（A Boy Named ‘Peach’）
【简介（synopsis）】
北京市公安部门的办事效率很高。 在一周的侦破中，他们发现，四贵所在的原单位已经被收购。 收购单位正是刘大房所在公司麾下的子公司 “新芽工作室”。 顺着四贵失踪案的线索，侦破人员发现了一连串的人员失踪和软件被盗案件。 所有的失踪和失窃案件直指一个人 — 四贵的学长。 在帮助寻找四贵的过程中，Mr. Kim 和刘大房成为好朋友。
＊＊＊＊＊＊ 详文如下 ＊＊＊＊＊＊
“北京市公安的办事效率要是全国第二，没地方敢说是第一”。 就连朝阳区的那处基层派出所，从备案，到上报市里刑侦单位，到市公安局派出办案小组，没出二十四个小时。
“四贵失踪案” 报案的当天夜间（周五夜间），正准备睡觉的派出所所长，接到了他师傅的问好。 他们回忆了过去一起并肩为人民服务的件件小事和大事。 所长感到师傅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他。 不过师傅也询问了一件他早先忽略了的，当天下午刚刚报上来的小案件： 一个名叫 “张靖贵” 的外地进京人员的失踪。
张靖贵，昵称 “四贵”， 男，二十五岁，原籍江西省。 他是个成年人。 一个进京打工的程序员。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外地人。 他所谓的 “失踪” 怎么看都属于可以缓办的小案件。 也许是他自己出走，回家乡？ 也许是他自己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去向？ 没有亲属申报他的 “失踪”。 没有工作单位申报他的失踪。 直到他的朋友们报案。 尽管他的朋友们说，他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无故失踪几日的人，可那也只是对他人格的信任。 这并不能说明他一定就是 “失踪”。 这种事其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既然师傅提醒了这件事，搞不好还是一件隐形的 “重案、大案” ？ 北京这地方的水太深。 水下的暗流和漩涡太危险。 还是小心为妙。
第二天，尽管已是周六，市公安局还是接到了上报。 而且马上派出了一个办案小组。 由两个年轻的办案人员组成。 他们听了案情后觉得，这个案件不应该很棘手。 就算是一次历练吧。
他们首先试着联系四贵远在江西的父母。 对，老陶和 Mr. Kim 不知怎么地，成为四贵的紧急联系人。 他们向公安方面提供了他们所知的全部联系方式。 江西那头，竟然一时无法联系上四贵的家人。
周六下午， “四贵失踪案” 的办案小组找到了房产销售员李先生。 搞房产销售的，其实挺惨： 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一周工作七天；一年工作三百六十五天。 人是下班了，工作手机从来不能掉线。 除非不再想干这一行。 李先生证明，他并没有收到退租的信息。
办案小组在小李总的家里，见到了仍在 “丧夫之殇” 中的小李总夫人。 小李总没能挺过刚过去的周一。 他五幅外的亲戚小王工长在周一下午二点左右，与小李总夫人一起，亲眼目睹小李总撒手人寰。 夫人签署了死亡认证书。
据她说，小王工长在同天晚间，说是出去与一个熟人喝茶，讨论推迟偿还公司债务的事项。 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她不熟悉公司里其他雇员们。 难道又是一件莫名其妙的 “失踪” 案？
办案小组从去世的小李总的手机上，搜集到了公司全体员工的信息，有小王工长的，有四贵的，有胖子东东的。 并且，意外地发现了，周一晚间与小王工长喝茶的那人的联系方式。 在小李总的手机上，此人的名字是 “放债人”。
当天晚间，办案小组查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在周二中午，有一个奇怪的号码播进过四贵的手机。 似乎双方有过二分钟左右的交谈。 那个奇怪的播进号码是一个乌鲁木齐市的手机号码。 当他们试着打回去时发现，那是一个被 “黑客” 了的号码。
小李总公司 “办公室” 所在地一带，缺乏监控摄像头。 无法通过摄像查找四贵的踪影。 但是，周围有人见到过四贵。 几天前，他衣冠整洁地上了门前的公共汽车。 那人说：“ 他有时来我这儿买煎饼。所以，我记得那张面孔。 我们还打了一个招呼。” 看来四贵在周二是自愿出走。 具体行踪，待查。
不知道，小王工长的不知所踪，是否与四贵的 “失踪” 有关联？
第二天，周日上午。 办案小组约到了 “放债人”，和他所在的 “放债团伙” 的律师。 “放债团伙” 不放债。 那是一家注册的，合法的 P2P APP （ 注：peer-to-peer application）软件平台。 与小王工长在周一晚间喝咖啡的 “放债人”，是这家公司的一名业务员。
办案人员约出了业务员。 那人很谨慎，由律师陪同一起谈话。 据那人讲，他一直代表 P2P APP 软件平台，与小王工长打交到。 小李总公司通过 P2P APP 平台做的一笔交易，是由他们两人经手。 周一晚上，他之所以与小王工长喝茶，是想了解情况。 自从小李总住院后，他每天与小王工长必通信息。 在小李总去世后，谁将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公司的债务如何处理？ 这都是他关心的事项。 在他们见面时，小王工长向他提供的情况是： 小李总夫人是公司的另一名法人代表。 她将承担处理公司今后的财务和债务。 小李总住院后， 小王工长被指定暂时负责公司的日常操作。 当时，小王工长声称，他将马上出发，回家乡江西井冈山市去筹款。 款项将用来支付公司的日常花销。 小王工长的手机不在线。 他的真实去向，有待核实。
办案人员提出疑点： 既然小李总夫人将承担处理公司的财务和债务，为什么要由小王工长去江西为公司筹款，用以支付公司日常花销？ “放债人” 说：“ 我虽然近来和小王常见面，但也只是业务上的往来。 实话说，我并不清楚他们公司的具体分工。 我只知道，这个公司很小，一人担负多样职责。 还是在那天和小王喝茶时，我才得知，他们公司还有另一位法人代表。”
“ 那你还敢向他们提供贷款？” 办案人员想到。 得了，集中精力继续寻找张靖贵的踪迹。
办案人员查到，四贵确实上了公共汽车。 下车后，步入一家大购物中心。 购物中心的保安室同意配合调查上周二的摄像记录。
“四贵失踪案” 出现更多的疑点。 这些疑点也许与四贵失踪有关，也许并无太多关联。
新一周的周一，也是 “四贵失踪案” 进入查案的第三天， 办案小组找到了 P2P APP 平台另一头的真正防债人。 那是一家注册的风险投资公司。
小李总公司和这家风险投资公司都是 P2P APP 平台的客户。 小李总公司在去年底，通过平台，向这家风险投资公司贷过一笔三百万的款。 头一笔还款三十万必须在今年底偿还。 贷款申请表上填有四个联合贷款人的名字：小李总、小李总夫人、小王工长，和一个叫 “陈城” 的人。 按顺序，小李总是主要负债人； 小李总夫人是第一附随负债人； 小王工长是第二附随负债人； 陈城是第三附随负债人。
在小李总公司成立时，注册的法定合伙人为小李总夫妇。 所以，当小李总去世后，有权处理公司所有财物和债务的法人代表，理论上讲，只能是小李总夫人。
办案小组得知陈城与小李总夫人 “陈香” 是姐弟关系。 两人原均为江西籍入京人员。 陈香目前已入北京市户口。
年轻却敏睿的办案人员，对小李总公司的人事结构，和交易往来存有疑问。 特别是，小王工长在上周一晚，当小李总尸骨未寒时，就离京。 “ 回江西筹款，用以支付公司的日常花销 ”？ 这个借口疑点颇大。 鉴于自己手头的案件只是寻找一名 “失踪” 人员，他们将这三天的发现和疑点写了一份报告，交给了自己的上级。 如果有任何牵连进去的经济犯罪的话，到目前为止，似乎与失踪的四贵无关。
在过去的一周里，“胖子东东” 董东，因为重感冒而引起的肺炎住院。 他与四贵的失踪没有直接的联系。 但是，他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一年多之前，四贵靠某人的推荐而未经面试，就 “空降” 进入他们的公司。 办案人员对胖子东东用的这个 “空降” 词，暗暗地皱眉头。 这样一个四五人的私人小公司，雇谁不是雇？ 用着使用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词吗？
那时，他们设计的游戏已有框架，但仍有许多模块需要有人编程。 当时，他们需要一个即有编程经验，又十分便宜的程序员。 而此人，按小李总的要求，一定不能是个刺头。 不能对原有设计，提出太多的异议。 除非是能够提高效率的建设性小修改。 尽管事后证明，四贵正是他们需要的人。 董东当时却对张靖贵，有很多的诽议。 因为四贵顶掉了董东力荐的学弟。 他告诉办案人员，四贵的推荐人是小李总夫人陈香。 哦，原来如此。
几个月前，当小李总半询问，半强迫地将他们的年终奖，和部分工资变为股份时，董东意识到，公司的财务上一定出现了重大问题。 虽然他与小李总是老同学，在公司成立初期，他坚决拒绝做合伙人。 他不是不相信小李总的为人，是不感冒小李总看人的眼光。 按董东的话：“ 他像是个被陈香操纵的木偶。” 因此，他们只是雇佣关系。 他对小李总夫妇为了推延支付工资和奖金，花样层出，不择手段，感到非常愤怒。
办案人员从四贵进入的那家购物中心的保安室收到消息，他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四贵的身影。 工作将继续。
这一天，在越积越多的疑点中过去。
第四天，办案人员追查到陈城在三周前，“离京”？ 消声觅迹？ 去向不明？
当天上午，井冈山市的有关部门报告，他们已经联系上小王工长。 人，确实是在井冈山市。 这几天来，也确实像是处于 “筹款进行时”。 他们又在四贵家乡县公安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四贵的家人。 四贵已经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乡。 他最后一次与他三姐的通话，是在大约三个月前。 他那时只是解释，他为什么暂时不能再给她和父母寄钱。
通过视频电话，小王工长提供了另外两条重要信息。 其一，小李总夫妇除了现住的那套房子外，还在北京远郊，可能有一处 “别墅”。 其二，四贵确实是小李总夫人陈香推荐给他们公司的。 当时，只说因为是他们江西老表，人很老实。 后来，小王工长得知，四贵与陈城的关系匪浅。 但是，他并不知道是谁在上周二中午约走了四贵。 他是在上周一深夜，更准确地说，是在上周二凌晨，乘高铁返乡。 在那之前和之后，因为得到陈香的保证，他没有联系过四贵，也没有联系过胖子东东。 陈香当时说，小李总去世的消息，以及随后的人事变化，都将由她正式通知公司其他雇员。
综合以上几点，办案人员们认为，陈香和陈城姐弟，似乎是侦破 “四贵失踪案” 的关键。 如果正如小王工长所说，陈城与四贵关系匪浅，那么陈城在三周前的失踪，与四贵在一周前的失踪，是否有必然联系？
虽然小李总公司人事和财务上存在着一笔糊涂账，但是，对 “四贵失踪案” 的两位年轻办案人员来讲，他们的案子的焦点，是寻找名为 “张靖贵” 的失踪人员。 他们仍然只是将自己的疑问上报。
陈城会不会躲在陈香的远郊别墅里？ 远郊，哪个区？小王工长说，他只是偶尔听小李总抱怨过什么 “远郊别墅” 。 他是凭猜测，可能是小李总夫人想买别墅。 他无从知晓别墅的位置。
看来必须再次询访陈香。
第五天，办案人员们再次拜访陈香。 她推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买别墅。 他们在经济上并不富裕。 小李总为了搞出自己的事业，不但公司负债累累，连家里的房贷和基本生活费，也是靠她在大公司里做中级程序员担负。 他们的生活已经是捉襟见肘，她怎么可能产生出买别墅的奢侈念头？
她不知道陈城在哪里。 他们是姐弟，却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他们的母亲曾经婚内出轨，怀上陈城。 因此，她从小与陈城的感情并不十分深厚。 正相反，她十分讨厌这个总是给别人制造麻烦的异父弟弟。
办案人员问陈香，在他们第一次访问时，她为什么要推说不熟悉小李总公司的其他雇员的情况？ 如果真不熟悉，她当初为什么会推荐张靖贵去自己拥有的公司？ 听说，四贵和陈城的关系匪浅。 她难道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关系？ 陈香说，推荐张靖贵，是因为她母亲请求她，想法阻止四贵继续纠缠陈城。
“纠缠”？ 是怎样的 “纠缠”？ 陈香说，是因为赌债。 陈城曾经嗜赌。 在他大四时，学弟四贵曾经帮助他还过一笔赌债。 从此，一直纠缠陈城不止。 到了北京后，陈城恳求他们的母亲，只要能帮助他甩掉四贵，使得后者再无法 “纠缠” 他，他一定会专心工作，不再赌。 据陈香说，自从陈城与四贵彻底脱离关系之后，前者似乎再也没有赌过。
那么，四贵也嗜赌吗？ 陈香说，据她所知，除了工作，四贵似乎没有其它的爱好。
“ 来京后，陈城有没有正式的工作？他住在哪里？” 办案人员问道。 陈香回答说：“ 有。 据我母亲说，他曾被一家大游戏公司雇用过。 好像叫 ‘网易北京公司’。 对，就是那个。” 因为，陈城来京只有一年半，被 “网易” 雇用也只是十个月前的事情，陈香并不完全清楚他现在的住址。 刚来北京时，他曾和四贵一起租住过。 四贵搬出后，陈城为了彻底断绝与前者的联系，连续搬了几处地方，换过几次电话号码。 陈香只偶尔与陈城通过话。 她甚至不知道他在三周前就已经“失踪”。 陈香平静地说：“ 我母亲没有给我来电话。 所以，我推想，陈城那里没有什么大事。 我母亲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办案人员问陈香：“ 张靖贵后来有没有，为了找到陈城，再联系过你？或纠缠你已故前夫？”
“ 没有。 我在安排他去小李的公司之前就与他谈好，不许他再因为陈城的事，骚扰我们。”
办案人员要求陈香：“ 请您在近期内不要离开北京市。 我们会经常与您保持联系，直至结案。” 在这次谈话过程中，两个办案人员，虽然都年轻缺乏经验，感觉陈香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细节。 她的眼神很是飘忽不定。
那么，陈城到底有没有被 “网易北京公司” 雇用？
当天下午， 办案人员赶到 “网易北京公司”。 询问后发现，“网易北京公司” 的正式员工名单中，根本没有陈城这个人。 难道他只是骗骗不明真像的家里人？
外地进京打工人员，或更准确地说，外地无业游民们，对亲戚们瞎吹个工作单位，不断改变住址，不断改变手机号码，甚至不断使用假身份证。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 很难清理。
办案人员商量后，准备申报启用全国追踪系统。 因为张靖贵和陈城两人无前犯罪记录，是否启动全国追踪系统，需要上级的严格审批。
当天晚上，胖子东东却给办案人员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就在今天傍晚，他发现，他们公司停机了近一周的服务器（server），终于上网了。 他们这家小公司只有一部共用的服务器，使用的是 Linux 操作系统。虽然只有四个人共用，他们仍然按照这类操作系统的保密建制，严格分出保密层次。 四个人中只有一人知道根源用户，也叫 Super User，的进入密码。 如果这人以根源用户进入系统，他可以将整个系统锁住。 胖子东东发现，他的户头并没有被锁住。可是，他住院前上传的程序源码却没有在那里：“ 好像系统做过一次系统恢复。 但是，好像用的是上个月的系统备份。反正，我住院前上传的程序源码没在那里。 幸亏我有我自己的备份。也幸亏我的密码还是老密码 ……”
“ 谁是根源用户？” 办案人员打断他问道。
“ 过去是李总。 现在是四贵。 除了四贵负责维护 Linux 系统上的原有程序的试行和源码编译之外，我主要负责 iOS 系统的运转、试行和反馈。 小王负责安卓系统的运转、试行和反馈。 李总全面负责。 这是他的 baby， 他 ……”
“ 谁负责做系统备份？”
“ 只有根源用户有权力做系统备份。 所以，是四贵。 他也负责每日的源码备份。”
“ 你是怎么发现服务器被启动了？”
“ 我们的防火墙用的是固定的 IP 地址。 无论机器搬到哪里，都会只用这一个 IP 地址。 过去是为了方便，好在家中联网。 我们将 IP 地址写入防火墙中。 这样做，很不保密。 对不起，我最近因为生病住院，直到您告诉我时，才得知李总去世的消息。 他和我是大学同学，本应该更亲密一些，可是我俩身体都出了问题，反而更疏远了。” 胖子东东的声音哽咽了。
“ 此时不是你悼念友人的时刻。 我们在办案中。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问一遍，你是怎么发现服务器上网了？”
“ 哦，自从前天您走之后，我一直在 PING 服务器的 IP 地址。 PING 就是不断地呼唤。”
“ 谢谢。 还有一个问题，你能找到那台服务器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 我不行。 可是网络专家完全可以。 他们有工具，可以循迹到全市每一台在线的机器。只要机器连在网上，就可以被循迹。”
“ 谢谢，董先生。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董先生”？ 胖子东东心里有些小激动。 他很怕那两个办案人员。 他们没有对他发过飙，客气但是冷淡，公事公办。 可再怎么着也是刑侦！ 光 “刑侦” 俩字，就能使胆小如鼠的胖子东东打冷颤，不止。 这是他第一次被称为 “董先生”。 他觉得自己的好意，得到了尊重。 世上大多数的好心人都是这样，不求什么报答，只求一些尊重。
办案人员们当夜就循迹找到了服务器所在的区域。 是位于远郊怀柔区红螺寺附近的别墅区。 他们甚至循迹到了服务器所在的那栋别墅。
第六天，周四早上，两个年轻的办案人员却遇到了意外。
一大早，当他们赶到那栋别墅时，另有一个专案组，早已进入别墅。 当地警察和协警们正在帮助搜查别墅及周围环境。 他们正在搜寻一个已被正式起诉的盗窃嫌疑犯 “陈城”。 更准确地说，正在搜寻他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是专案组一周后的第二次梳头式的搜寻。
陈城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一带是上周四下午。 当时，小李总公司的服务器正在卸车，他混入卸车的搬运工中，假扮成工作人员，帮助搬运过箱子。 事后发现，一小盒重要的光碟不知所踪。 那小盒光碟中，有最新一期的系统备份。
小李总公司已被收购。 收购合同中，除了公司的全部硬件、软件、产品外，还有全体雇员。 从这个意义上讲，那台服务器、那盒光碟，小王工长、胖子东东和四贵，如今都属于收购单位。
收购单位叫 “新芽工作室”。
原来小李总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与 “新芽工作室” 谈判收购计划，一直没有最后谈定。 小李总认为，对方将自己公司的估价压得过低。
当小李总去世后，陈香意识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维持公司大业。 她主动联系 “新芽工作室”，同意将公司按对方提出的条件和价格出售。
陈香作为小李总去世后唯一的法人代表，在小李总去世的第二天，也就是上周二下午，代表自己公司与 “新芽工作室” 签订了出售收购合同。 立即生效。 出席签约合同的双方是，陈香和 “新芽工作室” 一直负责收购的副总裁。 以及 “新芽工作室” 正式雇请的一位经济律师。 律师做为见证人。 陈香没有请律师，她自己代表自己的公司。
“新芽工作室” 的母公司 “赌逗车间网络漫画美术出版有限公司” 在签约的当天，向全公司和媒介宣布了这一笔成功的交易。
上周四，“新芽工作室” 派出搬运组，将服务器等硬件搬到自家的临时研发中心，也就是这栋别墅。 “新芽” 所派的搬运组，用的是陈香交出的第二套钥匙。
上周五，因为不知道根源用户的密码，“新芽工作室” 的系统人员经过一系列的讨论，经上级批准，最后决定部分恢复系统。 也就是在那时，他们意识到了最后的系统备份，失窃。
直到周六中午，“新芽工作室” 通过扎实地、透彻地分析后断定： 系统备份失窃的最大的嫌疑人是，陈城。 当天下午，他们向公安机关备案。 这就是说，在 “四贵失踪案” 的办案小组，开始着手调查 “四贵失踪案” 的同一天，“新芽失窃” 专案组已经开始行动。
陈城曾一度被 “新芽工作室” 雇用为合同工。 是他提供的小李总公司即将推出的产品的信息。 可是，在三个星期前，他突然擅自中断还未到期的雇佣合同。 尔后不知去向。 直至上周四，伪装出现在卸车队伍中。 他是怎样得知，上周四是两个公司的法定交接日？ 陈城这次行动，显然是有计划和有准备。 在此之前，他躲在哪里？ 与什么人联系？
在这笔交易中，最重要的财产，是小李总公司已经成型的游戏。 由于最近一期的系统和源码备份失窃， “新芽工作室” 等于以全款的代价，只买到一部分游戏源码。 对收购方来说，这将是严重的经济损失。“新芽工作室” 立即冻结了尾款。
一旦陈城和他背后的潜在利益集团，将最后的完整源码和编译码，出卖给 “新芽工作室” 的竞争对手，尔后有人提前推出一部类似的游戏，从理论上讲， “新芽” 及其母公司 “赌逗车间”，将失去占领市场的有利先机。 此后如果试图再次进入同类游戏市场，将面临巨大阻碍。
通过与 “四贵失踪案” 的办案人员的交谈，“新芽失窃” 专案组意识到： 除陈城外，他们也必须及时找到张靖贵。 小名 “四贵” 的原小李总公司雇员张靖贵，手里一定有他在上周一晚间，做过的源码备份。 如果四贵已经被 “新芽” 的竞争对手控制，加上陈城盗窃走的最近期的系统备份，“新芽” 的竞争对手，理论上讲，可以在短至一周内推出那部已经基本成型的手机游戏。
时间就是金钱。 游戏本身是否适合当前市场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可以在第一时间里，推出相似内容的产品。
两组调查人员将各自的查案结果汇总后得出一个结论：四贵的失踪可能与陈城的盗窃有关。 陈城不可能单独行动，他背后一定有筹划和协助他的作案团伙。 鉴于两个案件的矛头都指向陈香，她的嫌疑极大。 需要立即予以监控。
张靖贵虽然原被备案为失踪人员。 但是因为他和陈城的关系， “新芽失窃” 专案组认为，他有极大的协助犯案嫌疑。 将从今日起，进入全国追踪系统。
经上级批准，两案合一案。交予 “新芽失窃” 专案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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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Mr. Kim 听到消息后，他目瞪口呆。
四贵怎么可能是罪犯？ 就他那样，怕是有贼心无贼胆。
他想起两周前的那个周六，他和四贵一起逛西单。 当他帮四贵挑到一件 “性价比” 极好的带帽卫衣时，四贵那个舍不得掏钱的模样。 在他们这个年龄层里真不多见。 反正，在他的朋友圈里，是唯一一个。 四贵平时爱蔫不唧地吃他人的，喝他人的，沾点蝇头小便宜。 那都是小节。 在原则问题上，他绝不愿意真做 “死鬼”。 他一门心思只想对得起父母。 尤其，要对得起他最敬重的那位通情达理的好干部，村支书。 他家可是卖了两个女儿才得来一子。 就是为了不让他爸妈和村支书失望，他也不能够涉案犯罪。
“ 也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贵是蔫坏？ 不可能！绝不可能！”
难道陈城就是四贵口中的 “学长”？ 现在回想起四贵当时的语气和眼神，那就是为情所困的语气和眼神。 难道他爱他的学长到了 …… 盲目地与他一起犯罪的程度？ 假如真是那样，四贵呀，四贵，你可真让我失望。
“ My God，这都是些什么？ 为情所困的 GAY 少年，与恋爱中的女人一样的糊涂？！ 无脑？！” Mr. Kim 的想象力，天马行空。
他忍不住要和人谈谈这件事。 老陶这周还是晚班，已经走人。 他联系了刘大房。
刘大房听到这些，更加惊讶不已：“ Mr. Kim，那个收购单位叫什么？ ‘新芽工作室’？ 我们公司里也有一个 ‘新芽工作室’。 搞不好正是我们公司的。 难怪公司里一直传闻，我们也要搞出自己的手机游戏了。 看来他们其实一直是在到处收购小公司的产品。”
“ 大房子，收购这一招，是很普通的发展手法。 如果自己搞研发时间过长，就不如买几家有好产品的小公司。像 Facebook 这样的大公司，都是这么做。关健是买方要有钱。 有些小公司的东西太牛逼，还不一定想卖。”
“ 您说得对。 就和我们出版漫画一样。 像我们月刊上的内容，大部分出自独立工作室。 我们买他们的 IP（Intellectual Property）。有些成名的漫画家们，要价越来越高。 多少有些不讲良心。 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助他们搞出名。”
“ 这很正常。 你想，谁不愿意将自家的 IP 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对了，大房子。 我正在写一部小说。 不是我，是我们，我、四贵和老陶。 我是主笔。 绝对无偿。 我只要你帮我个忙，在你们那个平台上发表。我求的是有人读，有人评论，哪怕有人拍板砖，我也干。”
“ 这事儿，陶哥跟我说过。 对不起，我给忘了。 Mr. Kim，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是这样的，网文小说过去可以直接上载。 一年前改了。 现在雇了一个专人，为您审稿。 不过还算简单。 不需要通过总编或总监一层。 只要不是反党、卖国、搞三独，或者三观不正，基本都能上载。 玄幻、科幻、探案、仙侠、武侠、言情，都可以。 只要不是过于煽情，或者封建迷信的东西。” …… “ 您说什么？ 兄弟情的？ GAY 内容的？ 当然可以。 管小说栏目的是我的同事。 我们的关系，还行。 要是雇她为你搞文字编辑，她也许不会白干 …… 什么？ 您愿意出钱？ 那好。 不过，我不能保证将来会是有偿发表。有偿发表就是看您写得好，读者多。 公司买您的 IP。” …… “ 哦？ 您只想找到读者？ 那行，就先要她审稿看看。 对了，您要是有四贵的消息，一定在第一时间里让我知道。”
Mr. Kim 答应了。放下电话时，他觉着有点不对劲。 刘大房与四贵不熟，怎么那么关心四贵？ 别又是个 GAY 吧？ 我们四贵可是 “名花有主” 了。
他突然大叫道：“ 四贵，你Y快点露面。 哪怕你被关进局子里，我也可以去看你。 我那几万字可等着你给我引经据典，纠正错别字呢。 还有，你说，七公子心爱的小书僮，就是他的娈童，叫 ‘桃桃’，好不好？ 小桃桃，多美丽的名字！ 哈！”
他突然收敛住笑脸。 三秒后，又憋不住大笑起来。 假如这时有人看见，一定会认定他有癫狂症。 他又大叫道：“ 四贵，小桃桃一定要有你那双小鹿眼。可是不能像你，瘦得鬼厉鬼泣。 你是死–鬼，小桃桃可是活蹦乱跳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