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娘子们(14)・娘子太年轻

🔙 to《金鞭美少年目录》

金鞭美少年之二・陶府娘子们

娘子太年轻

****** 详文如下 ******

         曹蕾记得她被一顶小轿抬进逸辰院的第三天,正逢十五。 她跟着大郎和杜大娘子第一次出席 “紫光堂晨会”。 晨会后,她和大郎被单独留在右花厅里训话。

         大夫人和气地对大郎说:“大郎,今日是汝等的新妇回门之日。 晨食后,汝陪曹新娘子去官驿站回拜曹校尉。吾已叫人备好了回门礼,并派人去官驿站料理家宴等事物。 妾室原本无新妇回门待遇。 曹新娘子是个例外。 官驿站不易留宿。 汝等带上淘奴,一起去与曹校尉共进家宴后,入更之前回府。 曹校尉打算明日动身回幽州,今日家宴也算是送行宴。 明日汝等不必送行。 纳妾一事就算完结了。”

         “诺,母亲大人。” 大郎恭敬地答道。 他心里已经很感激大夫人的体谅。

         曹蕾感到大夫人犀利的目光正在审度自己。 她的腿开始发抖,额头渗汗。 虽然入府之前,幽州的二夫人已经训练过她一些大户媳妇该有的姿态,可在至尊至贵的大夫人面前,她还是有些紧张。

         大夫人唤了一声“阿蕾”。“阿蕾”,表示她基本上已经视曹蕾为家中小辈中的一员。

         “阿蕾,上前几步,容吾再仔细看看。”

         听到这话,陶大郎顿时有些紧张。 这表面上的亲切和蔼,不知隐藏多少挑剔。

         四弟阿源的媳妇是东夷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 前两年省亲时,仍然被大夫人训导:“陶宋娘子,尊贵在场,低额敛颚,团扇半遮,笑不闻音。何况,汝今日凤钗略斜,步摇失重。 回去后,览照拭面,则思其心。” 当时在场的 “尊贵” 们,据弟弟说,只有大夫人、韩小娘、他和媳妇。 韩小娘引经据典,逗笑了大夫人,弟妹陪笑。 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哼了一声。

         大郎听后击掌道:“错,阿源。母亲大人才是唯一的尊贵。 ‘低额敛颚,团扇半遮,笑不闻音’ 是重点。 劝弟妹不必太伤心。 静心超一份《蔡邕女训》。 字,一定要用小楷。之后,潜心写出一幅 ‘敬谢母训贴’,亲自送到丹桂院。 在虚心门下等回复。 此事尚可商量。”

         幸好,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宋四娘子,一笔簪花小楷写得极好。“敬谢母训贴” 亦是意念诚恳、用词华美。大夫人看着满意。 当下就唤入丹桂院说话。 一旬后,四郎带着娘子回沂州上任时,大夫人特意送了一把昂贵的玉骨缂秀团花宫扇。 是真正的江南贡品,有市无价。

         四郎离开之前,特意抄了一份 “敬谢母训贴”,留给了哥哥:“哥,以后的新嫂和弟妹们都可参考。” 深思熟虑啊,大郎想到。

         只见大夫人让曹蕾伸出双手。 她拉住反复查看,笑着说:“同吾之。 苏嬷嬷,回头送两副上等麋鹿皮掌套和一只翡翠玉扳指去逸辰后院。阿蕾喜欢骑射。 手不能太伤着。”

         大郎松了一口气。可得感谢宋娘子的 “敬谢母训贴”,回去后赶紧让清客照着拟一份谢贴。

         大夫人说:“阿蕾,曹校尉离开之后,汝未免伤情思念。 既已为陶家媳妇,多少思情都需要压制住。 慢慢自然会好。 好在淘奴就在隔壁 ‘来璋居’。姐弟俩时常可以见面,互相安慰。 汝还要多学些府中规矩。 韩娘子本来是负责训练府中新妇们。 她近来身体欠佳。 我就将教导新妇规矩一职,交待给了杜娘子。 汝需定期到她那里请教。尤其要早日精通茶道、书法、歌舞。其它的妇人之道,吾并不担心。”

         “诺,母亲大人。”

         “淘奴” 是弟弟曹 “淘淘” 韜的爱称。 被陶公爷收为养子后,改姓 “陶”。 大夫人用了 “淘奴” 二字说明她已经视刚刚入府的养子为陶府子弟。

         陶府的子弟们要精通 “君子六艺”。 陶府的媳妇们要懂得 “君子六艺”,精通 “书、数” 两门小艺。 大夫人所提到的 “茶道、书法、歌舞” 三项,正是曹蕾的弱项。

         关外跑马屯的 “野骊驹” 粗通文字,会算账,只知放开嗓子唱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围着篝火跳“胡漩”。 她对京城里贵族府邸中的精致生活,一无所知。 无论她的歌喉多么清亮,她的舞姿多么潇洒,都需要从头学起。

         在跑马屯的曹家大院里,大郎嘲笑过她:“点茶的技巧还不如一般的江湖女子。”

         他亲自为燕蓟王和陪坐的曹家父子表演点茶和分茶。 茶碗中的图案竟然似 “逸马飞鬃”。

         听到曹蕾恭敬地答应了后,大夫人解释说:“杜娘子是嫡长媳妇。 将来要主持府中诸事。 在 ‘逸辰院’ 中,汝须谨言慎行,不可恃宠而骄。 吾,丑话说在前面,但凡听到有不合规矩的传言,必惩戒。”

         这话说得很有慑服力,霸道不讲理。 尤其最后那句 “但凡听到有不合规矩的传言,必惩戒”。

         从此无论曹蕾如何老实诚恳地向杜大娘子学习礼仪和府中规矩,逸辰院的一众下人们伙同府中他人,总能到大夫人那里拐弯抹角地捣鼓出一些不是。 大夫人不论青红皂白,“必惩治”。

         起初,曹蕾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怎么做都不对头。 她怀孕后害喜期,仍然日练书法不断,去“明理学塾”请教李子宥先生讲解四书五经。 去右教坊学习弹琵琶。 甚至茶道也有长足进步。

         这一天,她又在紫光堂右花厅被训诫。出来后,仍然一头雾水,不知又犯了哪条戒律。好像与自己前天去骑马有关。她只记得大夫人要自己回去后,“从此禁足在逸辰后院。好好安胎。多抄几遍《女训》。览照拭面,则思其心。”

         被禁足了,自然去不了学塾和右教坊。 更不能骑马了。 抄书就当是练书法。

         可怕就可怕在,被这一通训诫后,仍然没开窍。 “故览照拭面,则思其心之洁也”。 自己照镜子,照少了?

         她这几天总感到疲倦,胃口也不太好。她拖着笨重的身子慢慢地走,默默背咏《女训》。丹桂院的苏嬷嬷赶上来。在安心门房外将她叫出。她将一封信交到曹蕾手上。 并拦住那个欲要接下信的丫鬟。 苏嬷嬷嘱咐说:“曹娘子,请千万代老婢将此信交到虞二妹手里。”

         苏嬷嬷是位过了不惑之年的老嬷嬷。虞二妹指的是在逸辰后院侍候曹蕾的虞二嬷嬷。

         她环视了一圈门房外站岗的两个府卫,和跟在曹蕾身后的大丫鬟后,说道:“夫人要我再嘱咐,禁足不可懈慢。近一段日子里,哪里也不许去。在逸辰后院待产。这是陶家的长房子孙,阿郎很是心虑。”她眨了一下眼睛,又嘱咐道:“麻烦曹娘子务必亲手将信交给虞二妹。我信得过曹娘子的为人。”

         苏嬷嬷是大夫人身边地位很高的嬷嬷。 府中的媳妇们都知道她是一个不好得罪的人。

         曹蕾没敢撒手那封信。 进入逸辰后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将信交给了虞二嬷嬷。

         第二天早上,曹蕾发现侍候她起居的人,被换成了一个老成的嬷嬷带着两个陌生的丫鬟。而不是平日里的 “贴身” 丫鬟。

         逸辰后院的管事嬷嬷说,一直侍候曹蕾的丫鬟不堪一用。 “年轻丫头怎好侍候产妇?今日,太医署要派一个专妇科的太医过来给娘子号脉。”

         听到 “专妇科的太医”,曹蕾心里一悸。 她忆起娘亲当年欲流产的情景。那时她小不懂事,但记得吓得大哭不止。她赶紧问道:“我是要流产吗?”

         “不是。 这是娘子的第一胎,还是要仔细一些为好。”

         从此曹蕾身边再无贴身丫鬟。 她再也没见过那女子。 那丫头虽然被称为贴身丫鬟,却不是与曹蕾一起长大的 “贴身丫鬟”。 是个她进府后被指派过来的女子。 挺能干。 长相也清秀。

         曹家从来没有过 “丫鬟” 和嬷嬷。 只有一个跟随曹蕾母亲多年的老番奴和帮工的男女短工等。

         曹蕾进京不过两年,在背地里仍然被许多大家闺秀和贵门娘子们嘲笑为 “陋妇”。 陋妇,粗陋妇人。 在京城高门大户的淑女们的眼中,从小没有经历过贴身丫鬟侍候,没有经历过训导嬷嬷训练,身边没有一个能干又知根底的女仆,事事自己动手,这就是陋妇。

         离开了丫鬟,曹蕾反而觉着放松自在。 一个半月后,粉白玉琢的小老大出世了。 曹蕾亲自奶育了三个月。 办过了百日宴,才被逼迫着交到奶娘手里。 贵族女子们,从来不亲身奶孩子。奶孩子是奶娘的事。 亲身奶孩子亦属陋妇行径。

         交出了小老大后,曹蕾有了时间,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陋。 她需要继续练习茶道、书法和歌舞。 隔几日她还要去 “驭凰班” 打马球。 这几个月憋在家里不能去骑马,憋得她难受。 曹蕾和陶大郎是一对 “马背上的鸳鸯”。 这可是前燕蓟王现太子的酸话。

         本朝皇室成员都喜好击鞠。 据传,燕蓟王被确定为太子的原因之一,是因为 “子不畏朕”。说的是,在马球场上,以燕蓟郡王为首的少年班,敢于与以晤德帝为首的成人班对拼。 虽然输多赢少,但少年们个个生龙活虎、毫无畏惧的姿态,让帝颇为赞赏。

         皇室喜击鞠,各大公侯府邸当然要跟风。各府邸均有自己的马球班。不但要有男子班,还要有女子班。京中两大女子击鞠班:后宫钱昭仪的青凤班和平骧长公主的驭凰班。

         曹蕾被纳入陶府时,陶六娘已经出嫁。如今与六娘子见面只需客客气气,放低身价。小八妹和安平公主从见面时起,就成为知心朋友。三人都是驭凰班的候补队员。安平公主死皮赖脸非要进驭凰班,想要与八姐姐和“阿蕾娘子”作伴。

         百日宴之后又一月,曹蕾自觉身心彻底恢复。这一天,她与虞二嬷嬷商量是不是约个时间,抱着小老大去前面的逸辰院,拜访杜大娘子。自从她被禁足待产后,杜大娘子那边从来没有派人过来问侯。连百日宴也没出席。

         虞二嬷嬷坚决反对。 她说:“杜大娘子有疯病。 我怕她失手伤着孩子。等到孩子半岁了,可抱去紫光堂晨会,让大伙儿都瞧瞧。”

         她犹豫地看了看曹蕾,说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想告诉娘子。如今说出也无妨了。记得跟过娘子的那个丫头吧?”曹蕾怎会忘了?这才半年前的事。

         虞二嬷嬷说:“早先被前面那院的买通了。 有辱她是驭凰营出来的女子。” 府里有时也在驭凰营的女兵中挑选长相周正,机灵能干的女子,填充府里的家仆。仁义礼智信,是女兵的基本训条。

         驭凰营的女兵们,多数是因为家贫孩子多,实在养不起。 穷苦人家多有卖女为奴的。 有懂些事的,自愿做女兵。 苦则苦,胜于为娼。

         听到前贴身丫鬟被买通了,曹蕾很诧异。 不由自主地问道:“咋能这样?”

         “咋不能这样?娘子太年轻,易把世间的人都往好里想。世上就有不忠不义的人。”小老大出生这年,曹蕾刚满十九岁,是太年轻。她是在曹校尉和老番奴的呵护下长大。 关外小地方跑马屯的“皮兰瑟斯”,少不经事。

         虞二嬷嬷告诉曹蕾:“难道娘子没听说,杜大娘子因为研学玄学走火入魔,染上疯病,曾被禁足了两年?大郎君休妻不果,仗剑走江湖?真没听说过?那就怪我嘴快。”

         听到“被禁足”和 “休妻”,曹蕾惊呆了。没人与她提过这段历史。再说,她接触过的杜大娘子,挺正常的。娟秀舒雅,磊落大气。曹蕾一直视她为自己的楷模之一。

         虞二嬷嬷叹口气,说道:“前面那院的人一直认为,杜大娘子不得宠爱是大郎君的不懂事。那院里从大管事嬷嬷到粗使丫头,大部分是杜大娘子从家里带过来的人。凡不听她们使唤的,都被找茬赶走。”

         其实,各院都是这样。凡是主子用得不顺手的,或不听管家、管事嬷嬷吆喝的,一律赶出府。有那些特“招嫌的”,比如偷摸府中财产,还会被送去刑部。生死由天。

         虞二嬷嬷接着说道:“娘子入府后,那头需要有人窥视娘子的言行。开始是两个粗使丫头,我有权赶走。赶上这个,还是苏嬷嬷发现的。大夫人最不待见吃里扒外的两姓奴。她不会允许不忠不义的奴才在府里多呆一天。何况,又涉及到子嗣。”

         “涉及到子嗣”?难怪又是禁足,又是太医。 还有那些安胎汤药。 曹蕾想起来就想吐。

         “娘子虽然是被纳入门的妾,却被大郎君珍爱为妻。娘子想啊,阿郎和夫人同意特为娘子打造这个院子。逸辰后院,南北向看,以为只是附加的一进院子。东西向看,却是带小花园的两进院。逸辰后院被称为‘园中园’,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规格哪有不让人嫉妒的?”

         “自娘子进府后,大郎君再不去见杜大娘子。在前院处理完事,绕道来后院。大郎君是世子。 大郎君不去,谁也说不动。也没人敢说。于是,这伙子人只好编排什么’妖冶惑主的妲己’一类的脏话。前面那院的人个个豺狼虎豹似的盯着娘子的一举一动。”

         “大半年前,杜大娘子身体不适。娘子挺个大肚子还去那里访问她。娘子是好心,可前面那院的人就编排说是,娘子是故意在杜大娘子面前耀武扬威。娘子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能被人编排。仔细想想看,娘子,是否提过‘一人两命’什么的?”

         曹蕾想起来了。数月前,她的身孕只有六个月左右。“贴身丫鬟”突然提到曹蕾怀的胎,原本不应该是大郎君的第一个孩子:“娘子,听说前面那院过去也有个侍妾。大郎君营训前,非常宠爱那个女子。去了营训后,那女子才发现有了身孕。不知为什么,被前面那院的人赶走了。到大郎君快要回来时,上面才听说了此事。赶紧找人,却只找到一个野坟。娘子,那可是一人两命。娘子最好少去前面那院,别也让那些人给算计了。”

         在此之前,曹蕾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过大郎曾有一个侍妾。甚至幽州陶公别墅的二夫人也没有向她提过这等事。如果是侍妾,怎会不被上面知道就被赶走?曹蕾宁可信其无。

         但她必须遵循大夫人的指令,定期到杜大娘子那里学习茶道和插花。她已经出了害喜期。 平日里经常去骑马,甚至没有停下晨练。 想来想去,找不到爽约的借口。

         第二天,她还是如约去了前院杜大娘子的茶室。

         杜大娘子和颜悦色地教导她一些粗浅的分茶技巧。

         “妹妹,你的身形见粗壮。 感觉还好吗?” 杜大娘子关心地问道。

         “谢谢杜姐姐关心。 我感觉尚好。” 曹蕾答道。 想到头天听到的侍妾一事,心里开始警觉。

         “妹妹,你知道吗?英国公的爵位只能传给嫡子。无嫡子可传,则爵位不保。说是世袭罔替,可又不遵循周礼。 可惜我终身无孕,怕是这英国公的爵位再传不到第三代。”

         在一旁站立侍候的管事嬷嬷插嘴道:“大娘子,弄璋之喜自是全逸辰院的喜庆。曹小娘子就是为了孩子的前程,将来也会赶着将孩子送过来。”

         曹蕾一时没明白她俩在打什么谜,停住手,问道:“姐姐的意思,是想要我的孩子?”

         杜大娘子说:“都是逸辰院的孩子。 过继到我名下,就是嫡子。”

         曹蕾急冲冲地说道:“那也得允许我先平安生下来。 是男是女只有生下来后才知道。 可不好再一人两命了。”

         杜大娘子莞尔一笑,说:“妹妹莫要心急。仅这 ‘击拂’ 怕是还要练习些时日。”

         曹蕾意识到因为自己半途停下了击拂,碗中茶汤开始发泄,出现水痕。 一碗茶汤算是废了。 点茶不成功,自然不好再分茶。 这茶,喝自然是能喝。 可她是来学习茶道,不是来喝茶。

         茶道三进步。 点茶,分茶,斗茶。

         她咬咬牙说道:“杜姐姐,对不起,我分心了。 允许我再来一遍。”

         杜大娘子摇摇头说:“不必费心了。 再看我一遍。” 说完,她要丫鬟取来另一套茶具,开始碾茶,点水,击拂,一气呵成。 边干,边问道:“妹妹提到一人两命。 为何说出此等话?”

         曹蕾年轻,没见过阵仗。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提那件事。 犹豫了半天,才将她听到的侍妾的遭遇吞吞吐吐地说了一遍。

         杜大娘子似是专心击拂,平静地听完后,手没有停地说道:“大半是事实。不过她并不是侍妾。是一个粗使丫头。 大郎君出发去营训后,她宣称是因为大郎君强暴了她,才有了身孕。可我知道,她另有心上人。私底下一直与情郎偷腥。 这胚胎到底是谁的,很难说。 对不起,妹妹,此话粗躁了一些。 为了维护大郎君的名声,我不得不让她走。 还为她脱了奴籍,给了嫁妆钱。 本以为她会与情郎一起去浪迹天涯。 没想 …… 可惜了一人两命。 ”

         她们都没再作声。只有击拂的沙沙声。 众目睽睽之下,一碗茶在杜大娘子的纤纤玉指下演变出奇迹。

         “妹妹,你看我这道茶分掰得如何?” 她将建窑金兔毫盏推到曹蕾面前。

         这是一碗白山绿水。 远处隐隐山峦。 近处柳枝飘逸,残花点点。杜大娘子说:“此为 ‘柳暗花明’。”

         曹蕾不得不佩服杜大娘子如此高超的茶艺。嘴没停,手也没停。点茶、分茶一点没有被耽误。她在那一刻看到了自己与杜大娘子的差距。

         告别时,杜大娘子微笑着说道:“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故无尤。”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不过”,曹蕾想,“突然来这么一句,为何意?”

陶府娘子们(15)・持敌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