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美少年・沙塞粉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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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安平长公主下嫁时的阖城狂欢,三个月后,“文祥公主” 的和亲出京,显得相当悲凉。
太上皇和新帝当然不能在物质上亏待了和亲公主。 天朝帝国丢不起那个脸。 宫里专门选拔出上百名色艺俱佳的宦官、女史、宫女们一并随嫁。 皇后亲自送文祥公主至十里长亭。 陪嫁的车队沥沥拉拉一里多长。 其中包括黄金五千两,白银二十万两,绢帛三十万匹,茶粟四十万斛,无数的珠宝、字画、书籍、乐器。 随嫁的宫人们强颜欢笑,眼中流露出悲哀。 空气中充满了那种 “西出阳关无故人” 的抑郁凄凉,令人窒息。
唯一毫不悲伤的反而是文祥公主本人。 她小小年纪已品尝过家破人亡的凄苦。 此次枯木逢春,能以直系公主的身份出嫁吐蕃王室,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陶七郎大婚后,仍在混他的军乐府协律都尉。 不过,新皇帝舅哥不像他的老丈翁太上皇那样,痴迷于《金鹰骑厢破阵曲》这一类雄壮曲调。 新帝更青睐教坊出品的轻歌曼曲。 他即位后还没有来得及整顿掉像乐府协律都尉这类的冗官。 他却给陶七郎加了一个官衔。 他命令七郎到鸿胪寺去挂了个 “礼宾侍郎” 的官职。 鸿胪寺是本朝专与周边外藩国打交道的九寺之一。 这个礼宾侍郎不过就是一个署一级正六品官,与他那个拔高了的军乐府协律都尉平级。 这次,新帝是有意恶心陶七郎。 一个人不能从小到大都生活的过于潇洒随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门。 本朝的特点,驸马都尉们都得干活。 但都不能权至中枢。 除非像陶国公那样的上柱国,功勋将帅。
他特派陶七郎这个礼宾侍郎,专门负责对付吐蕃国。 这次给他临时加了一个 “送亲使” 的大名。 要由他持节杖,带队送亲,送至吐蕃王廷。 这是一个相当艰苦的任务。一去一回至少八个月。 吐蕃国位于帝国的西南方向,离帝都千里迢迢。 别人也许会烦恼,陶七郎却十分乐意。 他虽然喜欢摆翰林文人架子,在京城里,出门必是车轿,他却并不在乎到野外去探险。 他是一个音律狂人。 听说,吐蕃人颇为能歌善舞。 他想去吐蕃王廷长见识。
桃桃作为七郎的贴身书僮、马弁、跟班、小厮、保镖,或叫 “影子”,自然要跟在他身后。 他却只能将七郎送到吐蕃国与帝国的边境。 然后,他必须跟着护送送亲队伍的禁军一起返回。 剩下的路程,会由吐蕃人护送。 桃桃既没有官职,又不属于随嫁队伍。 他这一次出行,受到英国公府阖府上下的反对: 名不正,言不顺。 陶家、曹家、李子宥先生都想要他尽快进国子监。 然后,当然是去关外军马场,完成军户子弟们必须的两年 “营训”。 陶大郎已经在禁军殿前司里,给他留好了一个虎贲卫的名额。 这小子本身的身高、颜值和武艺都过关,就是年龄偏小。
桃桃满十六岁了。他对女人们一点兴趣没有。 他对普通男人们的兴趣也不大。 他只爱阿兄陶七郎一人。 他的爱,很专一。 爱到了不能与安平长公主共享陶七郎。 他将采取 “眼不见为净” 的韬晦方针。 他坚持随队伍,将陶七郎送至边境。 这是一场天不知,地不知,他人更不知的,深埋他心中的告别仪式。 他心中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了一个规划和决定。 不会请教任何人。 也不会听从任何人。 甚至不会打搅最亲爱的姐姐曹蕾。
陶七郎一直将文祥公主送到吐蕃国的王廷,拿到了外交回文后,才冒着风雪回国。 当他的送亲队伍在又一年里回到京城时,皇家南苑里的黄栌树叶已经从嫩绿转成桔红。荷塘里也已经从小荷才露尖尖角转成满目莲蓬,掺杂着缕缕焦黄萎缩的荷叶。一路回京,他一路感叹。 他感叹文祥公主小小年纪,以捍卫两国和平为己任。 感叹她自愿顶替自己的妻子,远嫁吐蕃的勇气。
在路上,陶七郎为一首悲凉的五言律配了一曲更为悲凉的洞箫乐。 五言律道: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 FIN (完) ******